他俯身,吻了下来。
唇是惨白的颜色,狞笑微启的双唇之间,露出黑色的牙和舌。
窒息令她的身体轻轻抽搐,她强行摁下反抗的冲动,闭上了眼睛。
“不怕。”她的声音支离破碎,“你长什么样,我都不怕。只要是你,魏凉。”
她合不上口,微微吐着舌,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清自己的呢喃。
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时,大股新鲜的空气蓦地涌入她的肺部,她剧烈呛咳起来。
脑中一片清明。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脖颈上并没有什么乌黑的手。
她只是被幻象所迷,自己憋住气、断去了内息。
抬头一看,看见魏凉眸中同时燃烧着冰与火。
他依旧单手揽护着她的背,另一只大袖,却在风中不断地舞动。每划过一道弧,便有清脆的破碎声在黑暗中爆开。
“哼,这不是你自己的心念给她制造的幻象么,你打我做什么?没良心的家伙,要不是我出手,那个小血人儿早就跑掉啦……”一道细语呢喃充斥了整个黑暗空间。
是个女声,魅惑至极,令人头骨发酥。
“找死。”魏凉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林啾从未听过魏凉用这样可怕的语气说话。
“哼哼,我才不跟你打呢,这么凶,是想轼妻么?来呀,我就在天之极等你回来,我的好夫君,你终究是要投入我的怀抱……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在外面的花花草草呢,反正玩腻了你便扔了……”
语气暧味至极。
一声极清越的碎金声之后,女声突兀地消失了。
林啾还没回过神,魏凉的脸已重重贴了上来。
他蹭着她的脸颊,将冰冷强大的力量渡入她的身体助她复原。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意,“不要信。”
林啾已调好了呼吸,她的嗓子依旧有些沙哑,开口说话时,喉咙干涩疼痛,她笑道,“你说过,娶妻很麻烦,一次就够了。我信你。”
魏凉待她有多好,眼不瞎都能看得到。虽然她与魏凉之间的感情还算不上深厚,却也不是随便一个人跳出来,三言两语便能挑拨的。
“嗯。”他仿佛也不知该说什么,胸腔中闷闷发出一个气声。
“天之极。”林啾轻声问道,“那是……你来的地方吗?”
“嗯。”魏凉的手掌轻轻抚上她脑后的乌发。
天之极,地之垠。
林啾抬头看了看,见那具沉沉坠下的尸体已消失无影了。
下一刻,她听到脚下传来了浪涌声。
低头一看,只见那无边血海,竟已近在咫尺!
血海之上,悬着一个人。
浑身赤红,涌动的血液凝成了英俊的眉眼,半液态半固态,却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正是王卫之。
不,他已经不是人了。
这是一具血偶,王卫之模样的血偶。
邪气冲天,血腥味熏得人几欲晕厥。
林啾瞳仁紧缩,震惊地盯着血偶王卫之。余光忽然瞥见,底下的血海波涛之中,有东西在浮沉。
定睛一看,正是王卫之的尸身。
他仰面朝上,双目怒睁,面容狰狞至极。腹部有个碗口大小的腐烂空洞,皮肤惨白干枯,体内已不剩一滴血液。
但他至死没有屈服。
他的脸上没有半丝惧意,剧痛折磨没有摧毁他的意志,然而意志再坚强,也无法助他逃离死亡结局。
祭渊就浮在他的尸身边上。
依旧一身大红衣裳,眼皮上不再是晶亮的闪粉,而是两道仿佛用手指抹出的长长血痕,自眼睑起,延伸至鬓发中。
“呵,呵呵呵……”见到魏凉,祭渊阴声狞笑起来,“恕我眼拙,居然把魔主大人给认成了剑君,真是太失礼了!”
魏凉没有看他,视线如冰,落在酷似王卫之的血偶之上。
祭渊邪魅坏笑:“魔主大人借尸还魂,死而复生,做属下的,必定要准备一份好礼,孝敬大人呀!”
看到魏凉怀中的林啾,他没有再假模假样表现出“怕”她的意思,而是轻轻勾了下唇角,眸光一掠,不再看她。
他这般有恃无恐,是因为血偶已经大成。
原著中,大成的血偶连魏凉也无法抵抗。更何况这里不知何故,竟是血海滔天,可以想见,血偶与血魔的实力,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将得到多大的加持。
林啾心念一动,轻声问道:“这里就是‘地之垠’吗?”
“嗯,边界。”魏凉貌似懒散悠闲,眸中却已浮起了一层白霜。
话音未落,就见祭渊脸上的坏笑凝固了,那张邪美的脸庞变得僵硬,一道冰霜裂缝缓缓自额角迸开。
魏凉一出手,便已是至强杀招。
这个人打架并不讲究什么君子之风,说动手就动手。祭渊以为多少要与他对上两句狠话,一个不查便吃了一记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