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赵处长靠在墙上,仔仔细细地回忆起了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
越是佳节时分警察们就越忙碌,就连特调处这个平时与节假日加班无缘的单位都临时接到一大堆的任务,忙成了一堆陀螺。不过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与赵云澜关系并不大,预产期将近,赵处长早就回家舒舒服服地休假了。
但是上面的人并不会体谅特案处的人手不足,元宵节这一天还催着要一份重要文件。有一定机密性的东西的收送都必须要处级及以上干部亲自在场,无可奈何的赵云澜只好恋恋不舍地从暖气房里出来,跟着四处搬家的革命一块砖郭长城同志一起跑了好几趟,这才顺利交付了工作。
本来赵云澜只需要把郭长城送回特案处就可以自己回家了。他从副局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坐在副驾驶上的小郭却已经睡着了,之前赵云澜还以为这孩子是累坏了,现在想想他应该是被迷昏过去了。
身体上的不适让赵云澜本有的警惕性降到了最低,当然他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选择在警察局外面干坏事,打开车门之后嗅到了浓烈的乙醚味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手紧紧捂住了鼻子,十几秒钟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就是在这里了。
从业多年,赵云澜绝对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得罪过人,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会是谁恨他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有人发现他们两个不见了,沈巍自己包的元宵是不是已经煮好,就等着他回家吃。
一想到沈巍,刚刚安稳了一会的肚子突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阵痛。
赵云澜不是怕疼的人,但是这种感觉却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就像是有人抡起一把大锤玩命地敲打他的腹部和后腰,又酸又涨的痛感顺着脊椎辐射开来,耻骨生疼,饶是硬汉如赵处长也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将一声呻吟闷回了肚子里。
他整个上半身都被严丝合缝地捆在柱子上,想弯腰都不可能,只好低头跟小崽商量:“爷,您老人家能不能等……唔……”他垂着头整个僵住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正常的呼吸,苦笑了一下,“懂了,您可真会挑地儿。”
想他赵云澜赵处长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风云人物,以前不顾生理劣势做了个永不为受的总攻,现在就连他家孩子都要不走寻常路地选择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发作。
赵云澜是真不想把孩子生在这里,但是这可能由不得他。阵痛的间隙越来越短,为了保持体力和精力,他只好闭目养神,冷汗濡湿了额角的碎发,又在低温里凝结成冰,就连赵云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而郭长城终于醒了过来。他唔了一声,困顿地想要揉眼,却发现自己似乎动弹不得,惊呼了一声:“啊!”像一条上钩的鱼一样原地弹了一下,又重重地跌了回去,“什么!怎么了!”
赵云澜:“……”真没眼看他出洋相,“睡得还舒服吗?”
在一片黑暗里听到可靠的领导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吓破胆的郭长城就莫名其妙的不怎么害怕了,大概是出于对赵云澜的绝对信任,他反而可以有条理地回答:“赵处,我想吐。”
“想吐就对了。”这傻小子吸入的乙醚绝对比他的只多不少,赵云澜刚开始还担心郭长城经这么一出会被药成傻子,“咱们被绑了。”
郭长城呆头鹅一样,奋力抬起头,毛毛虫似的蠕动着想要靠到赵云澜的边上:“啊?哦。”
居然就这么接受了!
这小子有时候神经脆弱的像是蜘蛛网,有时候却又比跨海大桥的钢筋还要坚韧。赵云澜叹为观止,但是为了保持体力,他并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处里的徽章带了吗?”
郭长城:“啊?带了。”作为一个再守规矩不过的乖仔,证件之类的东西他都一直随身携带,用处大概就是壮胆,“就在口袋里,赵处你要吗?”
“带了就成,摸得到吗?摸得到就按一下,摸不到就过来我这……嗯……”他话说一半咬住嘴唇,闷闷地喘了起来。
郭长城有些纳闷:“赵处?你怎么了?”
紧闭的铁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便被推开了,涌进房间的光线极其刺目,赵云澜和郭长城纷纷闭上了眼。
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停到了赵云澜的面前:“云澜。”
赵云澜认人识物很有一套,但是却对这个声音毫无印象,虽然很想怼一句叫谁呢,但是为了不激怒他,只好尽量平和地问:“您哪位?如果有事找我,请联系特案处祝红祝小姐,我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您答复,您大可不必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