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云澜还不知晓那个从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新鸡仔居然背后捅了他一刀,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可以感觉得到沈巍在抱着他走,但是无法深思一个教书先生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倒是在时时翻滚着的反胃感里觉着薄荷糖似乎也挺好吃,准备回去买一点屯起来。
如果他现在能说话,差不多就处于别人问“你叫啥”,然后他自认为条理清晰地回答“不吃香菜”的状态,就像中了晕眩掉血混乱的debuff一样,抓着沈巍的衣襟,没受多少颠簸平平稳稳地进了医院。
等他再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妈正欢快地坐在床边上跟沈巍聊天。
赵母和赵父当年自由恋爱,是经典的男A女O搭配,小时候被父兄疼爱,长大后又被赵心慈牢牢护着,一把年纪没吃过任何苦头,以至于到了同龄人都含饴弄孙的年纪都天真快乐的像个小姑娘。
她今儿在家里头和面准备包个包子,没想到就接到电话说她儿子进了医院,当场就慌了,好在被给她打电话的年轻男人温和地安抚下来,但还是衣服都来不及换就下楼打车,到医院的时候头发上还沾着面粉。
她跟赵心慈响应国家号召,这辈子就生了赵云澜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宝贝儿子成年之后又不喜欢往家里跑,她偶尔看着别人家的小孙孙也会觉得有点羡慕,但是又不敢跟儿子提这件事。
等一看见儿子一张小脸白的跟刚粉过的墙似的,赵母差点心疼的哭出来,寻思着不管儿子想不想要孩子,她总得劝着他去找个可心的人陪着,照顾照顾他,不拘什么性别,只要能心疼她儿子就成。
赵家几代为官,家风纯正家底殷实,赵云澜怎么说也是从小被老妈溺爱着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工作之后收入也高,赵母实在是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
眼见着赵母就要流眼泪,沈巍赶紧上去照应。他大学读的文学系,毕业之后留校教古文,虽然平时不太爱说话,但底子摆在那里,三言两语就劝住了赵母。赵母也是个人民教师,对沈巍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很快就跟他熟络起来。
连医生过来给赵云澜挂了一瓶葡萄糖,抽了一管血她都没怎么管,全都是沈巍一个人在操持。看人这么关照自家儿子,长得又俊俏,又这么有学问,赵母简直是越看越喜欢,很快不由得心思微动,赵云澜醒的的时候她正问到沈巍家里有几口人。
赵母背对着病床坐着,沈巍虽然在跟她聊天,但是注意力一直放在赵云澜身上,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清醒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到床边上蹲下来格外关切地问:“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赵云澜差点被他的笑容闪花了眼,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这人长得真他妈的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哪哪都规整的要命,简直是世界的宠儿。穿一身笔挺的西装还戴着个无框眼镜,斯斯文文芝兰玉树一样的大美人,换做平时赵云澜肯定要主动出击的——如果不是被他日过的话。
想到这赵云澜的脸登时就黑了,头往后一仰避开沈巍,皱着眉跟他打太极:“就是犯个低血糖而已,就不劳沈教授费心了。”
他的态度太疏离冷淡,沈巍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也知道赵云澜不想看见自己,局促地站起来朝着赵母点点头:“既然赵处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罢转过身就要离开。
赵母在边上把儿子的态度看的清清楚楚,沈巍有多关照赵云澜,那小兔崽子语气就有多差,看着沈巍满脸的难过,赵母的心就跟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回头不轻不重的在赵云澜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斥道:“怎么跟人说话呢?”
“啊?”赵云澜看着他妈,“您不是来了嘛,我还怎么好意思让沈教授一个外人劳心劳力?”
他这人平时多会说话啊,白的都能给说成黑的,赵母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也不跟他搞什么口舌之争,拉着沈巍的手把他又按了回来:“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听听自己说的这像人话吗?”说着轻轻拍了拍沈巍的手背,“小巍在这忙前忙后的你连声谢谢都不肯说就赶人,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怎……怎么就“小巍”上了?一觉醒来发现天都变了的赵云澜目瞪口呆,用眼神询问沈巍究竟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沈巍始终垂着眼睛,看也不看他,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可看的赵母心头火起,忙不迭地问沈巍:“等过几天我去拜访你父母好不好?”
啥玩意儿啊?纵然赵云澜生性跳脱一时半会也跟不上他老娘的节奏,怎么也想不通为啥要见沈巍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