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录(30)
玉魄琳听此言,作恍然大悟状,又很不解地问:“珞真的……有这么伤心吗?”她同样看着那两个身影,脸上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爱是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
…………
夜色渐浓,月牙正慢慢向着山那边堕下去,晚风拂过旷野,边地都是飒然之声。
四人齐齐聚在一棵粗壮的树下。飞鸾伴在倚靠在树干边的沉睡着的苏夜弦,玉魄琳总是习惯性地坐在树上,愉悦地晃荡着她的小脚丫,阿雪正小心翼翼地帮玉魂珞包扎右臂的伤口。
一切都是这么的平静。
玉魂珞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低着头,平静地问:“飞鸾,灵修和苏夜弦……究竟有什么过往?血契又是什么?还有封眠咒!”
飞鸾被这一问小小地惊讶到,犹疑一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第一次见到灵修是在十四年前,青丘鹿鸣谷内,是主上把他带回青丘的,关于他和主上的过往,我并不知情。不过那个时候的灵修,和今夜的简直判若两人。至于血契,是青丘狐族的一种契约。以血为祭,生成契印,契主和契人可以互相感应,甚至契主可以掌控契人。血契一旦生成,无法可解,至死方休。而灵修所说的封眠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么,灵修为什么会离开鹿鸣谷来到瑶山?”玉魂珞仍是淡淡的口气。
飞鸾将目光转到身边的苏夜弦身上,继续娓娓道来:“十年前,灵修不知因何原因和主上决裂,离开了鹿鸣谷,主上为了寻找他也离开了青丘,再后来,主上就……”
飞鸾的话戛然而止,但玉魂珞知道,苏夜弦也是在十年前香消玉殒的。
究竟灵修的过去是什么,她到现在才真正愿意去探究。以往她的每次询问,灵修都是闭口不谈的态度,久而久之,玉魂珞也不再提及。但到了现今,她愈发觉得事情远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玉魂珞下定了决心要一探究竟。
东方的天空悄悄泛起了鱼肚白,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迎来了晨曦。
玉魂珞面对着那缓缓上升的红日站起身,见此,树上的玉魄琳突然跳下来,望着她的背影,好奇地问:“珞,你要去哪里吗?”
玉魂珞没回头,只淡淡地答她两个字:“北溟!”
第十八章:龙潜溟水
“这次你怎么不跟玉魂一起了?”飞鸾望着玉魄琳的背影问,脸色带有明显的疑惑,按照她的个性,没理由不跟着一同去北溟的。
“既然珞目前还不愿同我回玉界,我跟着她也没用。”玉魄琳面对着朝阳,她的回答一反常态,少了以往顽劣的孩童脾气,倒是多了几分突兀的成熟。
也许连玉魂珞也不会理解,玉魄琳对她有多重视,那一下切身之痛,在一瞬间让她成长了许多,至少对于珞,她不会像以前那般任性了。爱是什么?她还是不知道,但已经不是全然未知的状态了。
“对了!”玉魄琳回过头来对她说:“苏夜弦的身体还给你。”
“什么意思?你不需要宿体了吗?”飞鸾不解的神色当中,隐隐夹杂点不安。
如果玉魄琳不再凭依于苏夜弦,那么她手中的封玉也没什么作用了,而苏夜弦也很难再有机会苏醒过来。
原本的筹谋将全部落空。
“不需要了,我除了是玉魄之外,还是夏侯溪的灵魂啊。”
“你要回天虞吗?”
“我已经离开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迎着初升的太阳,玉魄琳又露出一个属于孩童的微笑,纯真而带有朝气。飞鸾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
北溟的海面平静如一潭死水,万里海风疾,微波竟不起,着实诡异。
海边岩石上,一白衣青年立在猎猎急风中。
这男子生得玉肤玉骨,双眉间嵌着一个淡紫色的额印,一身白衣胜雪,身姿恍若霞明玉映,兼有沅芷澧兰之态,令人轻易不敢逼视。
龙吟原是从瑶山过北海向孤岐山而去,未曾想竟在此处感应到白矖的神识。望着这片广阔无际的海域,他的脑海中隐隐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影像浮现。
鲛珠……天罚……剔鳞之刑……虞长思……
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出一幅完整的、久远的往事,一段五百年前的悲歌在脑海中轻轻奏响。
“已经五百年了啊……”
龙吟低语一句,若有所思,而后化作一束光坠入溟海深处。
…………
溟水城居于深海,纵使是白昼,城中的光线也并不比夜间明亮多少,这里永远是灯火不灭的景象。
鱼央宫中,虞长歌正襟跪坐在长思殿外的廊道上。近几日身体的状况好了些,她便自作主张出了房门,在边上支了张小方桌,观赏着院内落英缤纷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