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54)

大门应声大开，门内景象让在场所有人瞬间惊如木鸡！

如果不是屋外阳光正盛，如果不是防盗门上还贴着醒目温情的福字，如果不是大门两侧春联努力渲染着喜庆安乐的气氛，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记得自己是在执行任务，如果不是…… 大概很多人大概率会觉得自己是误入了游乐园里精心搭建的鬼屋。

可惜，没有如果。

以防盗门框为界，门内外被硬生生隔成两个世界，人间地府只有一步之遥。

室内所有窗户都厚重遮光布挡住，阳光照不透，里面的光亦透不出。客厅没有主灯，顶部按照星座排列的筒灯射出绿色幽光，地面遍铺奇花异石，花石林间数个身穿或黑或白怪异长袍披头散发的“鬼”森然屹立，间或移动身体犹如百鬼夜行。

“我靠！什么玩意儿这是？”

“拍鬼片的道具？”

“现实版恐怖屋？”

“03号搞行为艺术的？”

众人从惊惧中回神，正犹豫如何下手，一个“鬼”突然从落地窗上方飞出，来势汹汹朝门口袭来，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

众人本能退后，关楠站在最前面抬脚狠狠踹过去，“鬼”的头颅被踢飞，落地是塑料做的人偶。

任大禹紧随其后踢掉后面几个，他大声呵斥：“朱嘉莉，我们是警察，别装神弄鬼，赶快出来。”

几乎是同时，隐藏在“断头台”下的卧室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工人服，戴着黑框细框眼镜，头戴式耳机，皮肤白得吓人的长发女孩慢腾腾走出来，她如梦游般呆呆望着关楠等人，半晌，异常平静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众人：“………………”

撇开诡异不谈，警方检查现场发现，朱嘉莉的家完全称得上是一个浓缩型电影录制基地或者情景艺术馆。

她家总共面积接近300平，由相邻三套住房打通而成。除客厅外，其余面积被朱嘉莉按功能需求不规则切分为八个房间。每个房间装修各不相同，有宫廷、市井、古墓、山洞、密室等，每个场景布置不止逼真，细节处理更显精妙，比如客厅上方筒灯位置是根据古代占星术设计，飘来飘去的“鬼”则依靠现代科技。

将朱嘉莉带回警局问询室已是一个小时以后，她开始极其不配合，抱怨警方私闯民宅不止打乱她工作思路，还踢烂她花重金做好的“鬼”。

赵雷被她磨得想发脾气，关楠说：“朱嘉莉，如果确定你与我们要抓的嫌疑犯不是一人，警方会赔偿你的损失。”

朱嘉莉低着头，眼镜滑到她鼻梁处，她撩起眼皮从空隙中看过来，翻白眼的样子，很肯定的要求：“维修的材料我要自己去选。”

“……”关楠说，“行！”

朱嘉莉坐直身体，从头开始讲故事。许是平时与人交流过少，她的声音稍显干涩且断续，但思维逻辑非常流畅。

据她自己讲她是一个专门在网上写灵异悬疑故事的网络写手，除此也接一些为影视剧组制作特需道具的散活儿。把家里弄成这样原先是出于想从真实场景中寻找灵感，后面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嗜好。

她本来只有一套房子，后来越玩越大，实在不能满足需求就出高价买了隔壁两套，近年工作赚的钱几乎全部花在上面。睿翼拍卖行拍出玉佛到假币案发生的关键时间内，她去了横店影视城跟一个资深道具师学习给道具上色，这一点有三个人可以为她提供证明。

她说得都在情理之中，关楠怕有疏漏，询问了她网上写作用的笔名和具体作品，当即与相关网站取得联系，并很快得到印证。横店那边也证实那段时间里，朱嘉莉确实一直不曾离开。

这个结果，赵雷当场只说了一个字：“操。”表情则是激动、郁闷、相见恨晚各种微妙情绪糅杂。

朱嘉莉在网络上属于一线大神级别，以文风简练豁达，逻辑缜密，想法天马行空著称，所有粉丝几乎都是铁粉。赵雷忍不住撇下案情，跟她讨论其中一部小说的开放式结局来，一个面红耳赤，一个云淡风轻，惹得关楠忍不住敲桌子提醒-——这是在办案！

很久之后赵雷才难为情的透露他当时复杂的感觉，有见到偶像的激动，有见面不如闻名的失落，还有困扰多时的问题即将得到解决的喜悦，最重要的是感觉智商受到侮辱的愤恨。

用他的原话是：“我是大学时候迷上她的小说，天天抱着啃得天昏地暗，连游戏都戒了，我一直以为是个阅历丰富的男人写的，结果……合着我一大学生当时一直被一初中生牵着鼻子走！！！”他更没想到这一牵就是一辈子。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破案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