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而至（高中生活指南）(72)+番外

韦棋才醒悟过来，她才发现这样子一直盯着人看是很不礼貌的。

赶紧找个台阶给自己下，也不好死撑着，“我的确够不着。”然后把扫把递给他。

他踏上韦棋搬来的油漆桶，仗着自己的身高，抓住扫把左右扫动，许多垃圾随之被扫落下来。

积了一年，地上什么垃圾都有。两人一起把地上的垃圾扫干净。

韦棋说了声谢谢。

两个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就没什么话说，只听到扫把扫地的声音。

最终还是郭钦起了个话头：“你现在几年级？”

“初一。”

“我也是。”

“我叫郭钦，你呢？”

“韦棋。”

有天下午学校提前放学,郭钦回到家，发现原本藏在花盆底下的房门钥匙不见了,估计是妈妈拿了又忘记放回去，这时候他妈还没有下班，他只能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等着，大概是有些困意,竟然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郭钦拾起头看到韦棋站在面前,友善地说:“怎么忘带钥匙了啊，到我家坐会吧。”

郭钦跟着韦棋进到房间，看了一眼四周，韦棋家不大，一样就能望到头。

韦棋打开电视说:“看动画吗”

郭钦摇摇头:“那是小孩子才看的东西，我好早就不看了。”

韦棋把遥控递给他，说:“那你换台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那时候的韦棋其实喜欢看死去活来的爱情肥皂剧和动画片，而郭钦喜欢看的是新闻和体育频道。

郭钦刚想换台，看到韦棋眼巴巴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人喜欢看动画片。

韦棋问：“怎么又不换了？”

郭钦说：“我想看的节目，还没到时间。”

韦棋本来想心安理得地看动画片，但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品位一些，他们一起看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

即使中间穿插广告也让他们看的津津有味，他们都不愿意离开。

因为整个寒假一个月都没有人陪他们，大人忙着工作，毕竟两人在这个城市里面都没有什么朋友，孤零零的，难得有人跟自己说话，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看着电视。

直到听到鞋与地板绵密的摩擦声由远及近，郭钦才急忙起身，从房间窗户那里离开。

以后只要遇到两家的父母不在家的情况，郭钦就会跑过来找韦棋一起玩。

有一次他们不记得看了什么片子，韦棋哭得稀里哗啦，他就在一旁安慰她。

他完全无法理解女孩子的泪腺为什么那么发达，这样的片子有什么好哭的，眼泪那么好骗，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找来纸巾给她擦。

韦棋肿着双眼说了声：“谢谢，你有没有觉得很感动。”她在寻找知音。

郭钦是个有点不善于表达的男孩子，只能违心地说：“有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窗台上回荡着各家各户的饭菜的香味，香味的源头无法追踪，饭点到了，郭钦该走了，那时候的韦棋总觉得别人家做的饭菜更好吃。

之后的之后，郭钦听到韦棋的父母经常吵架，郭钦也是很小就没有父亲的人，两个人互相安慰，她们两个就好像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特别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时候韦棋才觉得，终于有人跟我一样也要呆在这人间地狱里面了。

对，郭钦果然不辜负她的期望，每次只要被郭钦逮到她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她去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面。

譬如有一次，那时候正是夏天，他带着她乘坐市里路线最长的公交车，翻越了半个城市，才在终点站下车。

是一片树林。

韦棋没来过这个地方，“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郭钦说：“我小学的时候来过，这里本来是一个小瀑布的下游，以前我们小学的时候还会来这里烧烤，野炊，后来因为要建环城公路，这里的瀑布基本断流，就没有人来了。”

韦棋这才醒悟到：“这么说，你小学的时候其实是住在城里的，到后来你父亲去世了以后，你跟妈妈才回到了老家去住。”

郭钦点点头。

郭钦想了一下，又说：“因为换学校比较频繁，之前的同学联系的就少了，能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其实并不多。”

韦棋深有同感。

两人沿着小溪朔流而上，手拿着鞋子，赤脚走在其中，低头便可见透明的细虾和顶着大头，甩着小尾巴在石头间游走的蝌蚪。

越往前走，愈觉得满眼皆绿，别有洞天。

两人打着赤脚，踩着松软的泥土，沿着溪流不断的往上走，清澈的溪水看得见小虾米，用手去摸溪水里的鱼，小蝌蚪，掬起溪水，在指尖流走，然后闻了闻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