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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粉丝中最不可思议的人(171)+番外

“瞎说,别乱想。”

“不是乱想,是真的……”谢韵之音调中掩饰不住的失落与难过,让樊澄的心隐隐作痛。

“我是剧作家还是家,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不是她,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来决定的。韵之……我爱你,你给我点表现的机会好吗?你不希望拖我后腿,我又何尝希望看到你一直在电视剧圈止步不前?你值得更广阔的平台,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我……我不知道……我演过电影的,但我觉得自己不合适。”

“不合适有很多原因,剧本、角色、团队合作,很多很多的问题在其中,你不能全部归咎于你不适合演电影,这对你自己太不公平了。你需要再尝试,你的能力绝没有任何问题,你还年轻,现在正是最关键的转型期。这一次我来给你提供最合适你的舞台。”

“真的可以吗?我害怕……毁了你的作品……”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谢韵之的反应让樊澄心里很不好受,她认识中的谢韵之,应当是对表演非常有信心的,这是她的专业,是她吃饭的本领。她从不知道谢韵之也会对表演这件事表现出这种全无自信的状态。

谢韵之却不说话了,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浮现了一段很幽深的记忆,这段记忆对谢韵之的影响很深远,但也因为太过微妙和难以启齿,使得她至今对谁都不曾提过。大二她跟腱受伤那段时间,因为有抑郁症倾向,曾去看过心理医生,希望医生能给她指一条未来的道路。那个心理医生是精神分析流派的,知道她演过戏,告诉她,她这样的人其实不能做一个出色的演员,因为她内心深处羞于表现自己。谢韵之拥有超强的超我暗示,这种超强的超我暗示几乎是无法破除的,源自于她在口腔期、肛/门期、性/器期接受的家庭的教导与熏陶,道德伦理束缚对谢韵之来说是深入骨髓的。她缺乏厄勒克特拉情结,因而缺乏对异性的感知和渴求。而大部分演员则本我意识非常强,很多表演完全是出于本能,超我等各种社会所赋予的伦理概念是不能够束缚他们的。这意味着谢韵之很难做到完全的解放天性,就不能够真正传神、深刻地表达角色。医生跟她说,你可能需要好好谈一次恋爱,最好能体会几次强烈的、直达灵魂的性/爱,如此才有可能解放天性。

当时接受完咨询,谢韵之就觉得无比羞耻,这件事被她藏在了记忆深处。后来她考入首影,她的导师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她说谢韵之这类演员,属于技巧型演员,演电视剧是绰绰有余,没有问题的,技巧完全可以弥补。但如果上了大银幕就会原形毕现,演出来的人物是死的,不是活的,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老天爷没有赏饭吃。谢韵之好强,至今不愿承认这一点,也就从未和人提过。

“韵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今天在高速上,我接到了万镜打来的电话,她说节后第一期《人生》请的嘉宾临时不能来,她希望我能上。我已经答应她了。”

“哦,那你去吧。”谢韵之闷闷地说道,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心不在焉。

樊澄温声安抚道:“早点睡吧,明天是年三十,还得守岁熬夜呢。”

“嗯,晚安老干部。”谢韵之将往日里固定回复樊澄晚安微信的话口头说了出来。

“晚安。”樊澄笑了,搂紧了她的身子。

第七十一章

二月十八日,大年三十,樊澄一家三口携谢韵之一家三口拜访樊锦西老人。他们是上午九点半上门的,老人彼时已经买菜归来,买的是新鲜蔬菜,而年夜饭的存货,老人早几日就已经准备好了。

谢家夫妻时隔多年再见樊老,倍感亲切。老人也对谢家夫妻的到来十分欢迎,从进门开始,两家大人们就聊个不停,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脱口而出,记忆的画面便如深井之泉汩汩涌现。樊澄和谢韵之作为年轻一辈,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事,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大人们偶尔谈及两个孩子,她们也是在旁陪着笑脸,充当听话的好孩子。樊澄还偶尔插科打诨一下,一贯地充当父母的吐槽对象和谢韵之的挡箭牌,谢韵之则显得格外乖巧可爱,仿佛精致的娃娃可以任人打扮。

樊澄在陪聊的过程中,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起现如今中国大多数年轻人过年回家时的真实写照。家中长辈一年未见,必然要对你从头到尾指手画脚一番,左一个不顺眼右一个不对劲,纠正错误、指引未来就成为过年主题。并且年轻人们将会犹如被抓入看守所的罪犯,失去隐私权,遭遇三堂会审。从你的工作状况问到你的感情生活,收入高低与结婚对象是他们持有的直戳你内心的有力武器。不知为何就连你租房的水电费多少,每个月吃饭花多少钱,花呗欠了多少没还,学习强国积分几何,以及你家阿猫阿狗的近况也不放过。年轻人识相的便坦白从宽,不识相的便要成为全家人攻讦的对象,重复被纠正错误、指引未来的这一悲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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