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声音没有起伏,可是其间的怒气却是分外明显。
“朕允了,圣旨也下了,还想着这几日寻个由头让赵谨休了那苏家的丫头,好光明正大地迎你进门,可是你呢,你都干了什么!”
圣上登时一拍桌子,说到气时,更是掀起了一旁的折子就往李暮烟身上砸。
萧况望了跪在中央的女子一眼,干脆利落地提醒道,“圣上,这事情已然发生,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才好。”
他竟然说话如此不客气,李暮烟惊讶地抬头,正瞥见圣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旁的老公公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既是如此,况儿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萧况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李暮烟,声音冷肃直截了当地问,“怀香楼一事赵玄文可有逼迫与你?”
是,是他逼迫我的!如果可以的话,李暮烟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尖叫出声。逼迫当朝郡主,有圣上出面,那个小人定然下场凄惨。
可是,那小人的威胁犹在耳畔,若是说了出去,只怕……只怕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她了。
李暮烟屈辱地咬紧了唇瓣,手掐得死紧,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没有……是我自愿的。”
“你喜欢他?”
“……是!”
圣上坐不住了,“那你为何还求着朕赐婚你与赵谨?”
李暮烟心中一痛,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损害的已经是皇家的威严了,怎么解释都不能将她摘了出去。她心一横,咬着牙道,“因为我此前心慕赵谨,却被苏妙抢了先,我心里不舒坦,便也要让他们夫妇俩也不好过。”
在场的人均惊讶地看向场中的女子,李暮烟接着圆谎,“那赵谨和苏妙不是自诩情深吗?如今生死面前,他不还是接旨了吗?”
所以你就仗着皇家的威严,要报复那两人是么。
罗盈暗暗地看向了李暮烟,萧况为人虽然冷漠了些,却也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怎么他的妹妹,心思竟会如此阴暗?
要知道,抗旨是死罪。接旨,只怕对于情深的夫妇来说,只怕,比死还不如。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朕为了遂你的愿,不惜得罪苏家和赵家,你倒好,竟敢利用朕!”
一道茶盏带了天子的怒气,破空而来。
李暮烟僵直了身子不敢躲,但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哗”的一声,茶盏狠狠地打在了挡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身上。
茶水瞬间就晕染了他的前襟,萧况淡淡地推开了拿着帕子上前的罗盈,对着圣上行了礼。
“圣上,沐阳她年纪小,早些年又流落在外,做事难免糊涂。”
圣上也没同他计较,只微微冷哼了声。且不说旁人,就是他自己的女儿这般,只怕此时已然大板上了身,哪里会这么轻松。
“此事就说是内务府拟旨出了差错,重新拟旨,过些日子,你便嫁与那赵玄文罢!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李暮烟张了张口,终于还是闭上了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说了算了。
……
很快。
随着宫里宣旨的公公亲上赵家,前因后果也迅速得到了解释。
就是,这解释颇有些牵强。但这场闹剧有人背了锅,有人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其他,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赵玄文紧紧握着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如今娶了这圣上亲封的郡主,谁还敢看他不起,谁还敢说他不如赵谨。
赵进客客气气地将宣旨的公公送出了门,临走时还悄悄塞了一大袋银子与他。
那公公脸上堆起笑意,“侯爷好福气,令郎人中龙凤。”
眼看着马车悠悠走远,赵进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虽然这亲事绕来绕去还是他家的,但这换了个人,就是不一样了。
有些不听话的孽子,还是不要爬得太高为好。
春和堂。
余氏喜不自胜地将那圣旨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太好了,如今此事已然尘埃落定,真是你我母子的一番谋划。”
赵玄文恭敬地给余氏端了一杯茶,“让母亲烦心了。”
余氏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搁好,这才道,“我也没做什么,还是我儿有出息。那李暮烟有把柄捏在你手里,她总得听你的。”顿了顿,“只是我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我正愁着寻位夫人同我一起,周家的夫人就恰好送来了帖子,诸多种种,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母亲多虑了。”赵玄文抿了一口茶,“待我娶了那李暮烟,圣上定然也会高看我几分,即时我便青云直上,定然会好好孝敬母亲。”
“我儿自然不同凡响。”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赵谨是真的不乐意这桩婚事,还是装的?”赵玄文似是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