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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138)

作者: 千里月随人 阅读记录

只是她是何时漏出的破绽,她是何时让那人知道了自己左手的伤!

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夕阳的光穿透她的双瞳将她的视线染成一片红。知觉被一点一点地夺去只剩钻心剧痛,恍惚间似又跌回那个噩梦,蓝黑色的海潮冷得透骨,如同无数只手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任由着铺天盖地的黑将她包裹。

一声呼喊却如同闪电将一切劈开。

“贺云微!”

那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似乎穿过了冗长的时间,一道光从令人窒息的黑中漏出,她运起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去够向它,却眼睁睁看着它飞一般地远离。意识逐渐陷入浑浊,像整个人被拖进无边的泥淖,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第65章 六十四

郊野群山绵延起伏,阴翳间山脚下城池透着星点灯火。山道上一前一后两匹马飞速驰过,数个时辰的赶路消耗着不多的体力,胸口处闷痛阵阵袭来,张良紧握着缰绳,腕上刚留下的几道抓痕狰狞地露着,几处被划破血迹斑斑。

视线中她的身影直直栽倒的一瞬,似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跳下将她抱起,冲出城楼便奔向那老大夫处,后者却在把脉后对他无奈摇头。那一刻胸口的闷痛几乎将他扼至无法呼吸,他低下头,怀中之人面庞苍白至近乎透明。沛县中已无他人,他阖上了双目,若想救她,那里是唯一的生机。

项营中有一人与他相识。旧时在下邳逃亡,他曾救过那人一命,后来才知他便是项氏一族的项伯。项梁入薛,他也随从而来坐镇西南,正毗邻沛公所据之地。项伯曾不止一次差人请他来叙,却均被他婉拒。项氏一族曾与他有过关联,此时反秦势盛,不同地方的队伍间关系微妙,他如今效力沛公,只不愿生出事端。

可现在情形如斯,他不得不去。

项伯在听闻了他求助的缘由后愕然,而询问过她的伤势后却叹了口气,说城中的大夫只料理粗浅外伤,这等病症怕是找不到能解开的人了。若要寻好些的大夫,恐怕要北上到郡东去了。张良双手交叠胸前拜下的身形一僵,薛郡东部,那是项梁一众人马驻扎的地方。

窗外似有寒鸦惊起,夕照透过窗柩投下斜长阴影。很快便要入夜了,戍守之军必然戒严,即便是项营中人欲通行也许准许,遑论一个外人。

“别无他人可相助了么?”他问道,压下语调的起伏。

项伯侧过身去,似是在脑海中挣扎了许久,终于一咬牙说了出来:“伯知道山中一条小道可绕开城池抵达薛郡东,那里的一处林子里有一位医者。我只在大半年前在山中负伤偶蒙他搭救,再去探寻时已不见了影踪。此人捉摸不透,莫说能否寻到,即便是遇上了,他愿不愿救也实在不好说。”

张良的肩头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垂首掩过的眼底波涛汹涌碾碎一切。渺茫希望只如汪洋大海中一滴水珠,此行危险之至,一旦为人所获,丢掉性命之余身边之人均会受牵连。挺直的脊梁已酸至麻木,他闭上眼将眼底波澜夷为平地,而后缓缓抬头。

“良欲一试。”

她等不及了。

项伯大为咨嗟,当即许诺将全力相助。支开了城里戍守的人,二人策马奔出城外。天幕中的蓝黑一点点吞噬着夕阳的橙红,马蹄踏下的声响愈发沉闷,枯枝横斜被踩断飞出,路愈发难走,坑洼不平的地面使他难以控制马匹的动作。攥住缰绳的手被磨得生疼,另一只手臂却将面前的人环住。四周静默只余马蹄声紧,胸口靠着她的前额,微弱的一呼一吸清清楚楚落进他的耳中。

如果那日来救自己的人不是她,如果那日被问起时她没有胡乱编造一个原因搪塞过去,如果在最初她没有被卷进这场算计中,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到如今这般地步。

他知营中有鬼,只欲按兵不动代那人先显出破绽,当他听见那些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后心中警醒,既然知情,以她的脾性怎会不彻查下去。他害怕她为防掀起波浪将对方逼急而一人揽下所有,因此当众出言将被针对的焦点引向自己,却终究晚了。那人已知晓了她的动静,是自己连累了她。

他不知这条路何时是尽头,亦不知路的尽头将是什么,是转圜的生机还是无望的绝境,亦或是更漫长的奔波辗转。前方项伯的马匹拐入了林间的小道,一侧的远处却骤然火光乍亮,隐隐的嘈杂和蹄声穿过林间树木传来!

不好!张良瞳孔骤缩,远远的一声高喝破空而来:“谁在那里!”

手心的汗在疾风下冰冷,被发现了,张良面色一变,散乱的马蹄声渐渐聚集,远远地朝着他们而来。前方背影方向一转,项伯朝树林深处奔去,张良策马跟上,火光逐渐被掩在了层层树木之后。追逐的人马似乎察觉到了他们打算绕路躲避,竟直穿过林子加速欲将他们拦截。距离一点一点地拉近,初春的零星叶子已无法遮挡住他们的身形,转眼间树丛已到了尽头,另一条狭窄的泥路映入他眼帘,前方的项伯却猛地调转马头,面向着他朝他身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