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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130)

作者: 千里月随人 阅读记录

“主公真爱开玩笑,”萧何无奈摇头,对着云微挥了挥手,“去吧。”

“沿河走第三座桥那有家客栈,”见她站了起来,刘季把一卷布帛放到了她手中,“一会回来,把子房的口信捎给我。”

“……谁?”云微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

“就是昨日在议事厅的那位张良先生,可惜你没见着他。”刘季解释着,而后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凑近了一脸促狭地补充道,“这张良先生当真是一表人才,我与他走在街上时可是跟着受了不少姑娘的媚眼,今日你去给他递信,可得想办法支开那些围着他的姑娘才是,哈哈哈哈……”

手指有些僵硬,入夜后冷风夹着飘雪吹进帐中,云微点了点头,将布帛收进怀中,取过一旁的斗篷裹起,出门上马扬鞭而去。

雪花从大门被风刮进屋内,在炉火的热气下化成点点水渍。见用膳的客人面色不豫地弹了弹衣上的雪沫,小二打了个哈欠正欲上前将门合上,却见一人停马在门外。

“这位客官要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见那人下了马朝门前走来,忙开了门不迭问道,“要打尖小店里的师傅歇下了还请客人多多包涵,住店的话楼上倒是有几间空的……”

“我来找人。”云微低声打断了他,厅里谈天用膳的人闻声纷纷停下来看着她。云微见此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让斗篷把脸遮住,窗边的一抹月白却撞进了她的眼帘。

一年了。

她终于又看见了他。

他身着一袭白衫,白得似漫天的飞雪,清冷而一尘不染。桌前一点灯烛如豆,微黄的火光勾勒出他瘦削的侧脸,长发一如当年在脑后束起一绺,散下的青丝安静地垂落在肩头。他看着窗外,一双好看的凤眼敛去了从前的飞扬意气,身上锐利的锋芒褪去,沉淀成处变不惊的冷静,眉目间洒然不羁的棱角也被岁月打磨作柔和的线条。

案上只放了一杯热茶,氤氲的雾气笼着他的面容。周围的喧闹似都与他无关,白衣的身影恍惚遗世独立。

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好似在无数个梦中,远远地看着云端的那一道光芒。

客栈里的人们渐渐觉察到她看的是哪一个方向。他感觉到了动静,转头间,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的眼眸。

心跳一滞,云微错开视线不敢再看,张良却站起了身,温润的声线如平和的春水:“姑娘可是找在下?”

惊诧的吸气声在各个角落中响起,云微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方才一路策马挟着的寒冷还残余在冻僵的指节。她怔住片刻,而后抬步向他走去。

六七步的距离,而后停在了他面前。隔着桌案,那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

“张良先生。”她垂下头,俯身一揖。

张良先生。

她终于又一次说出了这个名字。

“想必是昨日在门外的那位姑娘罢,”他回以一揖,“幸会。”

声音中含着点到为止的笑意。

那样礼貌而客套的距离。

她探手入怀取出了那卷布帛,张良接过,指尖在她摊开的手心上轻轻一触。

她收回了手,那一沾即离的微凉还在掌中若隐若现,而后握紧了拳头,让指尖扎入掌心。

心脏似被戳开一个洞。

她不敢。

她不敢,她害怕,她害怕跨过这距离。

她已成了这副模样。

他垂眸看着布帛上的文字,修长的眉毛微蹙,而后收起说了句有劳了,目光似从她的斗篷上滑过,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客栈里望向这边的年轻女子议论声此起彼伏,他压低了声音,让她与沛公说收兵后三个时辰在萧县西接应,以备万全。

若有若无的议论声钻入她耳中,叽喳着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张良先生居然和她说话,她的声音真是好可怕。仿佛被裹在一团云雾中,耳畔的声音化开成一片回响,云微的双目有些失焦,忽然间那柔和的声线闯进了她脑中。

“姑娘。”

云微的身形不可察觉地一颤,感觉面前之人注视着自己。

“姑娘,外头风大,不如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他对她说道。

握紧的拳头一松,冷风溜过虎口。云微沉默在原地,似乎过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

“不用了。”

余光里他的脸上滑过一抹浅浅的诧异,她垂首又是一揖,补充道:“多谢先生。”

干涩的嗓音如同枯枝划过地面,云微压抑着喉间的哽咽,短短四字说出来竟如此艰难。一揖末了,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炉火的温暖如退潮海水般从她身上褪下。她推开木门,门外砭骨的寒冷瞬时将她吞没。

冷风呼啸着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她围了围颈间的斗篷,雪纷纷地下,落满千村万户,和着夜色掩去所有的瑕疵。街边屋舍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灭了,天地间只剩下漫天的白色,与云间透出的清冷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