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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101)

作者: 千里月随人 阅读记录

仿佛世间一切都静默了,长发无声地飘落在肩头,而后是一声清响,簪子断作两截。玉石滚落在石板路上,声音清脆。

张良看着它。

墨色尚暖,他仿佛听见心底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张良,”云微声音轻得要飘散在风里,“我记得,你欠着我三个人情。前两个已经还了,还剩下最后一个。”

凌虚仍抵在她的颈间,血丝染上剑刃,薄得似一层纱。

“你现在杀了我,也阻不了他。”

“今日之事,连同我这条性命,便算第三个人情。”

云微的嘴唇似在轻颤,她停了停,而后补道:“可好?”

执剑的手颤了颤,张良直视着她,不知何时紧咬的嘴唇已苍白得发青,眼中的情绪翻滚如滔天巨浪碾碎一切,恨意与隐忍,暴怒与挣扎,和万箭穿心的血淋淋的疼痛。而后他阖上了双目,弯曲向上勾起的睫毛不住地颤着,又在一阵后平息。张良脱力一般放下了右手,凌虚的剑尖打在石板上,声同玉碎。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衣袖在风中翻卷,那青色身影的落魄与心灰意冷与平日判若两人。呼啸的风声在两个人之间穿过,留下的回音残破如鬼哭,他目光失焦地望着剑身上的淡淡血迹,片刻,抬手收剑入鞘。

他怎么会伤她。

他怎么下得了手伤她。

仿佛过了千万个春秋,仿佛时间之线已到了尽头。他默然地看着她俯身下去,拾起了那根木簪和玉石,片刻,嘴角染上一抹自嘲。

她缓慢地起身,低垂着双目。她将它们放在了右手的手心,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像是擦去上面的尘土,而后将手递到他面前。

张良的目光移向她手心,木簪上雕刻的纹路清晰,深深浅浅的刻痕托出一片花瓣,纹路将汇聚之时却被一个豁口生生砍断。墨玉依旧莹润,如一双不变的慈祥的眼睛。他端详着它,看着它如一片枯萎的树叶,瑟缩地在晚秋中苦苦支撑。

良久良久,张良似是笑了。

“你说得对。输的人是我。”

“先动情的人,便输了。”

“我越陷越深,只想着护你周全。”

“却不知你从头到尾,就只当看戏。”

他接过了簪子,微凉的指腹扫过她的掌心,一沾即离。

“呵,良甘拜下风。”张良的声音低哑,两片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抬眼看向她时却是冰凉刺骨,“贺云微,你当真无情。”

他最后一次看进她的眼睛,她的双眸中依旧是失焦的死寂,他的双眸中却只剩下冷漠。

“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

眼中淡红衣裳的身影恍惚似焰火,像要融进小圣贤庄的火光之中。耳畔的嘈杂伴随着破碎的呼喊,他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你我二人,自此两清。”

第48章 四十七

红色的火焰灼烧着天空的一角,似凶兽啃噬猎物。巡逻的士兵透着密林的缺口瞥到数十里开外的山上,通红的火光掩过了整座城内残余的灯火。

一人惊呼出声:“那……那莫不是儒家的小圣贤庄!”

“这……”几人面面相觑,齐齐望向不远处的屯长,后者转头剐了他们一眼:“不长脑袋,忘了上面有令,今日城郊的队伍,不论如何都不得擅自离开东南山区半步吗?”

年轻的士兵们只好低头应是,屯长内心却开始琢磨。也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个老爷们在想什么,方才祭典被打断,现在又不允许军队下山增援,就好像……就像这桑海城、他们这些兵卒就进不得了一般。

他倒是奇了怪了,堂堂大秦铁骑,有哪里是踏不得的?

屯长一边想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林子里,余光忽然瞟见山下一队黑影正沿着林间的小路朝桑海城逼近。屯长疑惑,刚想看清楚是哪一队士兵不知好歹,却感觉那队伍中有一道刀锋一般的目光朝自己刺来。

屯长倏地转过身藏在树干后面,背后的冷汗沿着脊梁淌了下来。他逃也似的跑出了林子,直觉告诉他,那目光是个警告,警告他不要看见了什么他不该看见的东西。

小圣贤庄的大门。

朱漆被焚烧得剥落了一角,发出噼啪一声响,背对着门和面对着门的两拨人却均是一言不发。

儒生那边,现在还撑得住的多半是在庄里待了一些年的大弟子们,手中执的早已从原本的木剑换成了要人命的佩剑,二十多柄长剑剑刃泛着冷光,却不及面前之人的太阿一半的威严。伏念长身而立,身形稳如山岳,太阿已然出鞘,冷峻的脸上神色却一如平常。

“祭司大人此番连夜造访,怎不先同伏念打声招呼,让小圣贤庄上下好生准备一番,恭候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