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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媚(156)

十七年相知相伴,虽是君臣有别,可在温崇山心里,早当赵誉是个知己。

赵誉叹了声,垂目看向温崇山,道:“崇山,朕何尝不是信任你,器重你,才一路将你带在身边?你不能否认,你曾窥视过朕的行踪,打探过内闱中事吧?”

温崇山一时语塞。

他做的是内务府的官,不知内闱风向如何服侍好主子?

可他到底是外臣,这等事可私下做,却决不能明面说。

赵誉顿了顿道:“你若要人朕,怕是各宫都能找到你的影子。崇山,你过了!”

你过了!

这句话像一条河,就此将两人之间划出分界线,深浅莫测,风云涌动,永不可渡。

温崇山知道,他和赵誉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终于出现了裂痕。

赵誉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宫中各处步下的眼线,他有意纵容着,以证明他对温家的绝对信任绝对偏袒。他曾十年独宠温淑妃,即便她从无子嗣,他仍一次次的包容她的任性妄为和无理取闹,是因他在意温家,感激温家。

如今,他有了更在意的人。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从位分最高的人着手。

当然,温崇山绝对相信,自己的妹子干得出今天这种事,

一个长得绝美,自小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头脑不聪明,喜欢争先拔尖,进了宫后,又有天子的无限宠爱,她固然容易迷失了,容易昏了头做下各种糊涂事。

毕竟,即便她不是皇后,这后宫也在她手里掌握了多年。

温崇山并不确定,今天的事到底是不是温淑妃做的。

但他仍然惊异赵誉的决绝。

赵誉的态度,已经说明温家高枕无忧的日子该结束了。

要收回那份不该有的期许,重新做个乖顺听话并胆战心惊的臣子。

他再没任何特殊待遇,也再没机会知道任何赵誉不想他知道的事。

门外,温淑妃似乎听见了里头发生的事,她高声嚷叫着,嘴里喊着“皇上”,又骂福姐儿是“贱婢”“狐媚子”。

赵誉脸上挂着疏冷的笑:“温卿,温家的家教,啧啧……”

他话没说完,温崇山的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崇山、崇山……十七年,他一直这样喊他。还是少年时,他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笑着搂着他脖子,道:“不必与本王如此生疏,你做了本王的长史,就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以后本王就喊你崇山,喊什么温大人,太见外了。”

如今,崇山变作了温卿。与那个“温大人”不算远了。

赵誉提高了声调,不再理会温崇山的脸色变化,“贤妃,送淑妃回长宁宫,抄几遍宫规,好好张长记性!”

夏贤妃低声应了。片刻,外头再无温淑妃的声音。

屋里头静极了。

廊下本是极寒。此刻郑玉屏和徐嫔等人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温家得宠了这么多年,如今尚未确定是不是温家人对福姐儿下的手,但是一点点怀疑,就叫皇上不顾多年君臣之谊和淑妃的颜面,如此的……

此时,黄德飞从外头悄声走了进来。

走近赵誉,蹲身道:“皇上,宴会大殿里服侍的人审完了,负责给谨嫔娘娘上酒的宫女,叫洛音,一直负责宴会上的侍奉,用了刑,确不知情。”

又道:“酒是内务府统一在山西采买的,上酒之前,”黄德飞顿了顿,不大忍心去看温崇山,“说是温大人亲自试过,没问题才敢呈给各位娘娘……”

赵誉轻轻敲了敲桌案:“温卿,你怎么说?”

温崇山苦笑:“臣失察之事无从辩解,微臣愿受责罚,只是,此事确与淑妃娘娘无关。”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几声异响。徐汉桥给赵誉行了一礼便走出去查看,片刻转回殿中,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叫人察看宴会的大殿,有结果了。”

赵誉道:“说!”

徐汉桥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进温崇山耳中。

“在上首雕金座次雕花缝隙中,发现了疑似装有五石散的药包。药包极小,里头药粉只余零星,太医查验过,确是五石散!”

温崇山失声道:“这不可能!”

今日是温淑妃生辰,赵誉陪温淑妃坐在大殿正中上首,药包落在上首,若非温淑妃携带,难不成是赵誉想害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赵誉勃然大怒,当即站起身来,气得在屋中踱着步子。

夏贤妃想说些什么,见他脸色阴沉,眼底随时要喷出火来,吓得也不敢说了。

温崇山怔了怔道:“皇上明鉴,只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淑妃娘娘。娘娘生辰当日,为何要破坏自己的宴会?若真要陷害谨嫔,何不交代下人下手?岂会将药包带在身上,还那么不小心,遗失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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