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音吐吐舌,还是笑。
过了会,她说:“昕玥,你把刚刚我打给你的号码给我一下。”
梁昕玥挑眉,“周也的?”
致音点头。
梁昕玥意外道:“啧,你还挺有两下子啊。”
致音存下周也的号码,填备注的时候,她想了想,又想了想。
最后打上——
卡夫卡。
卡夫卡。天才卡夫卡。
这世上不爱卡夫卡的人,都是有罪的。
俩个人上了梁昕玥喊来的出租,一上车,致音马上拿着手机,开始在手机上看《饥饿艺术家》。
这是一个以挨饿为毕生艺术追求的艺术家,在社会外在压力之下,依旧没有改变他追求艺术理想的决心,最终为艺术殉葬了的故事。故事里的艺术家古怪,偏执,不为整个世人所理解,永远都显得格格不入。
像极了那个喝着酒弹吉他的周也。
致音其实并不是完全能看懂这个故事。可看的时候,致音分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在受到一种至高至纯的思想觉悟的洗礼。
她忽然想起,涂青霞那天对周也说。
她说:“周也,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大概涂青霞也知道,只要周也稍微肯磨平一点他太过鲜明又如此张扬的棱角,他就能活的风生水起,活的嚣张跋扈。在任何人眼中,他的美貌、他的才华、他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一个时代的代名词。
可周也看不上这些,他什么也不要,他只想要一个最自由的自己。
格格不入的周也啊。
是这漆黑的世上,最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革命者。
周也。周也。周也。
致音在心里为他呐喊,为他鸣叫,为他喝彩。
我愿生而彷徨,我愿生而动荡,我愿生而你便是我的王。
第8章 —8—
辛祁三人去了他们平常驻唱的酒吧喝酒。
甫一进门,里头的气氛就跟往日截然不同。嘈杂的音响声,霓虹照影间,酒吧里坐着的一片人凶神恶煞,像是一群来讨债的社会流氓。
辛祁脚步一歇,刚回身,酒吧的门被猛地摔上。
卡座上坐着的一群人人手抄着棍子,从位置上起来,扭了扭头,故意让骨头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站在最前的,赫然是刚刚在酒店外包围了周也的江坤。
彭禹生骂了声“操”,冷哼了声,“一群日天日地的废物,拿根棍子还以为自己的鸡|巴能跟棍子一样硬了。”
何建良拽了拽他的帽子,“你少废两句。”
江坤站出来,头转了三百六十度,棍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老子鸡|巴厉不厉害,你用菊花试过了,知道得这么清楚。”
彭禹生往前走两步,边走,边脱帽子,露出极轻蔑的表情,指头勾了勾。
江坤被彭禹生顶看不起人的动作激得,手一挥,撕心裂肺地吼:“都给老子上!射他们一脸精,让他们看看谁他妈才是爸爸!”
周也接到辛祁的电话时,刚好回到练习室。
鼻子上顶着颗大黑痣的包租婆拿着厚厚一叠从别处已经收到的租金,一脸嫌弃地看着周也伤风败俗的装扮。
周也将手机夹在耳朵边,不耐烦地说:“说话!”
包租婆听周也这么一吼,提亮嗓门吼回去,“还用我说!交房租!”
手机那头说了句什么,周也脸色变得又沉又冷。他放下吉他,疾步如风,出了练习室。
包租婆见周也又无视她,她有气没处发,对着这阴测测的练习室一顿骂:“几个没爹娘的东西!穷的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还想唱歌,下个月再交不上房租都给我东大门喝西北风去!”
包租婆骂的仍然不解气,上前一脚就要踹在周也的吉他上,背后有一道端庄的女生喊住她:“你干什么?”
涂青霞往练习室里走了两步,翻了翻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红钞。
“一年的租金。”
包租婆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涂青霞,一把抢过钱。
涂青霞没避讳她的眼神,任由她打量,末了,她说:“自己没什么本事,靠祖上留了几个破房子就嘚瑟成这样的,我还第一次见。”
包租婆冷笑:“你是小白脸他谁啊,管他事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涂青霞不理,问:“他呢?”
包租婆切了声,看上钱的面儿上,答,“刚出去。你跟他没碰上。”
涂青霞一边打电话,一边转身走了。
周也到江坤说的地的时候,辛祁、何建良跟彭禹生身上都挂了彩,被迫跪在地上。
暗红色的灯光里,周也的目光变成了猩红色,散发着浓稠的戾气。
眼睛里像是在流血。
但周也的声音还是安静的,没点波澜,大约是在竭力克制,说:“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