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没办法,三不五时受着,便也渐渐习惯了。
但现在跟了甘泉在一起,情况就不一样了。
平时总是吃苦的,还不觉得什么。
但一旦尝了甜的,便不愿再去接触苦的了。
甘泉,是他的甘甜。
而水云香,则是他生命里最深的苦涩。
现在他完全不想再去品尝那份苦涩。
可偏偏,他又无法拒绝。
所以,带着自己的贪心,顺便把甘泉也给带了出去。
横竖甘泉是他的徒弟,带着出去也不算不合规矩。
水云香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为什么要多带一个人?我们向来都是两个人的!”
北辰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订正:“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其实一直都是三个人。”
其实,从最开始,就不是两个人。
水云香憋得说不出话。
半晌,反唇相讥:“是啊,最开始是三个人,那为什么会变成了两个人呢?”
北辰越说不出话。
低着头,心情也瞬间低郁了下来。
水云香得寸进尺:“我也想回到我们以前三个人的时候啊,可是,你能让我回去吗?你能让他回来吗?如果不是你,我们三个到现在都开开心心的,不是么?”
“……”
北辰越哑口无言。
那件事、那条命,是他这辈子最绕不过去的坎。
见北辰越再说不出话,水云香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冷笑:“所以,我们可以走了么?”
第52章 射手座(七)
“走吧。”
甘泉答应得很响亮。
“……”
水云香震惊,一脸看有病的眼神看着甘泉。
“你听得懂人话吗?”
她说的,是她跟北辰越。
跟这个甘泉无关啊。
然而,甘泉一脸淡定,蝶翅一样的眼睫毛轻轻扇了扇。
“听得懂,你说要走嘛。”
“……”
不要脸的女人水云香见得多了,但像这么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
水云香气得牙痒痒:“我说的,是我跟他!我们两个走!跟你没关系!”
甘泉看了看她。
良久,摸下巴,转头问北辰越:“师父,你说呢?”
我说?
那还用说吗?
当然一起去啊!
甘泉和水云香在一起,对比是很明显的。
水云香现在的样子,跟个陈年怨妇没任何区别。
甚至,比怨妇还怨妇。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种不能逼视怨恨阴郁。
可分明,自己跟她没什么啊。怎么她就成自己的怨妇了呢?
说实话,对此北辰越也很迷惑:一般怨妇不都是丈夫娶进来后冷落才变成怨妇的么?可他又没娶她啊。
别说娶了,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以前还不觉得应该反抗,毕竟长期被对方道德绑架,也早已经习惯了。但现在有了甘泉的对比,就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甘泉人如其名,正如一汪清泉,带着明亮的色彩,照亮自己的生活。
同时,也照亮自己的人生,与眼睛。让自己可以更清楚地看所有。
比如,这一刻的水云香,竟从未有过地让北辰越觉得别扭。
甚至,有些厌烦。
乃至于……厌恶。
是啊,自己带徒弟出去游历修炼,需要跟她商量什么呢?
所以,对上甘泉的清亮眼光时,北辰越毫无抵抗能力地点了点头:“好。”
徒弟问师父,自己可不可以跟去。
师父回答,好。
这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徒关系。
在这一刻,水云香其实是一个外人。
“你,你……”水云香震惊,没想到北辰越敢直接当面反驳自己,“你居然这么对我。对得起他么?”
北辰越内心不自觉又一震。
一提到那个人,他的心总是难以平静。
像他这样把友情看得很重的孤儿,真的无法接受自己导致了好兄弟的死。
然而,他没说话,甘泉却说了。
只见甘泉微微一笑:“多少年的老黄历,水姨就不用提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了。就算是在天之灵的故人,如果是真心对我师父好,也希望我师父幸福吧。”
她说的是事实。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想得明白。
如果一个人真心对你好,一定会希望你幸福。
只要对方不是真的是你害死的,他一定不会怨你。更不会希望你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毕竟,北辰越从来没去杀人,更没有想过要杀那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水云香强行安到他头上的。
“的确,如果有我师父在,或许不会发生那场意外。但你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因为志同道合在一起开心,才走到了一起。”甘泉认真道,“人是因为开心才相聚,也是因为不再开心才分离。既然后来已经不再开心了,为什么不能分道扬镳呢?各自精彩,难道不算朋友么?怎么就一定要绑定在一起呢?再说,我师父为什么要走,你不清楚么?水姨,红颜祸水啊。如果真算起来,您是不是才是这场红颜祸水的根源呢?那追根究底,是不是应该算是你害死了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