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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245)

楚寔笑道:“你这却是别出心裁了。”

季泠道:“虽则有人送了好些名品来,但却还是有限,我想着既然是赏菊宴,总要叫人有些新鲜感才好,如此才有兴致。反正我闲来也无事。”

楚寔道:“你可不是闲来无事,而是做事儿用心。”

的确如此,季泠想着这事她第一次帮着楚寔张罗这些东西,自然想办好,也叫人不要小觑。而她长这么大,也很少有人拜托她做事儿的,她自然要尽心竭力。

如今再被楚寔这么一夸,季泠心里还挺美的,“表哥觉得这样可以吗?”季泠再次向楚寔确认。

楚寔道:“自然,只怕你这菊花宴一开,以后武昌人家开花宴的时候,都会跟你学了。”

说不得楚寔还真是料事如神,此次菊花宴之后,别家的什么牡丹宴、芍药宴等等就都竞相争美了,所费糜多,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到了菊花宴这日,季泠自然起了个大早,虽然客人不会这时候,但她还得洗澡沐发,穿衣打扮。她选的衣裳布料却也不华丽,连绣工都只是淡淡。

季泠本就偏爱轻薄飘逸的布料,所以选了一身鹅黄叠纱裙,层层叠叠在这晚秋之时却有些冷,所以就用了一条毫无杂色的白狐毛做的披帛,挽在手臂上却也可以御寒。

所以季泠的衣裙虽然不显,但这般打扮却是有些奇特,可奇特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显得非常的高雅雍容。

这时节大多妇人都穿上夹袄或者厚袄了,跟季泠这么一比,可就显得臃肿得多了。是以一见着这位总督夫人,就叫人眼前一亮,觉得别人也太会穿衣打扮了,本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可人家就是会想会配,难怪是京城来的。

就是额前的花钿都比人画得细致柔美,那芙蓉花瓣画得轻盈飘逸,好似真的似的。

“夫人身边的丫头手可真巧,咱们身边就找不出这样的细致人来,能把花钿画得如此美的。”南昌知府夫人捧着季泠道。

季泠只笑笑,却没答话。实在是这花钿乃是早晨楚寔非要给她画上的,她本是不同意的,他就用手压着她坐下。两人的鼻息离得那么近,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热气呼出在她脸上,让她很不适应。

“对啊,不知夫人肯不肯让你身边的长歌姑娘教教咱们的丫头。”另一位刘夫人也凑趣道。

季泠被闹得只得道:“哎,并非长歌所画,是夫君早晨随手画的。”

这下可就更热闹了,多少人都说羡慕他们夫妻举案齐眉、

这一场菊花宴下来,季泠可就成了大名人了,也成了人人争羡的夫人,哪怕她不是楚寔的夫人,也叫人觉得与众不同了。

那衣裳,那菊花宴,那么巧的心思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更不提她那举世无双的美貌,叫人看了就自惭形秽,连嫉妒之心都生不出,因为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到晚上送走那夜观了夜菊宴的人之后,季泠虽然疲惫不堪,双腿都有些迈不动了,可精神却十分兴奋,回忆着这一日,只觉得甚是满意。她也没想过,凭她自己就能办一场这样大的菊花宴。

季泠知道虽然大家是看在楚寔的份上奉承她,可那里面也有真心觉得惊讶和佩服她的。这让季泠很有种成就感。

此外,这一次办宴会,可能是因为做主人的缘故,她被逼着找各种话说,一开始觉得难以启口,可后来渐渐习惯了,居然也就张嘴就能寒暄应酬了。诚然,这里面也得是那些人很愿意跟她说话的缘故。

楚寔回来的时候,见长歌正在给季泠揉脚,一双欺霜赛玉的脚,又小又巧,像是被包裹在水光里,雾气里,别添一种柔媚,若是能放在手中把玩,怕是比羊脂玉还来得温润暖滑。

楚寔觉得自己对季泠真有些忍不住了,看来有些话承诺得太早也是太高看自己了。

幸亏季泠也只给他看了那么一眼。她见楚寔进来就赶紧地把脚往回一收,穿鞋站了起来。

“坐吧,你也累了一日了,早些安置吧,我先去净室。”楚寔道。

楚寔出来的时候,见季泠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书却没看。那头在那边晃悠悠不停往下点,已经是半睡半醒之间了。

楚寔将季泠手中的书卷抽走,她醒了大约那么一瞬,可因为实在太困了,所以当楚寔揽着她让她躺下时,她就那么顺从地睡了过去。

楚寔发现,跟季泠同房这么久以来,他的瞌睡直线下降,总是睡不好。

说起来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绝色佳人,且还外秀内媚就躺在他身边,身上的幽香裹着他的鼻尖,他竟然做了那许久的柳下惠。

然而猎人永远是猎人,捕猎的欲望一直都在。

第一次季泠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居然在楚寔怀里,她先是一惊,忙地往后退,才发现并非楚寔说话不算话地越矩,而是她自己滚到了他那边儿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好在楚寔居然还没醒, 季泠赶紧放松自己,然后缓缓地往后挪动,直到挪到自己那边,才又开始装睡。

可惜她看不到的是, 楚寔的睫毛动了动,对她的举动那是一清二楚。原本就是他使的计, 半夜里把季泠的被子给卷了, 她在睡梦里寻找热源自然往他怀里钻。

暖玉温香的, 虽然是折磨之上再加折磨, 可猎人为了捕捉猎物,泰半都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只为了最后一击,将之收入囊中。

一连接着好几日, 季泠发现自己都是在楚寔怀里醒过来的,到了这日更是过分, 楚寔的手臂就环在她腰上, 不上不下的,让她都没办法悄悄地“滚”离。

偏这时楚寔却醒了。

季泠的心都跳到嘴巴里了,静静地等着楚寔说话, 谁知楚寔只是不经意地挪开手, 什么也没说。

“怎么这么看着我?”楚寔回望着季泠。

季泠咬了咬嘴唇,“我……”

楚寔笑了笑,“没事的,这快冬天了, 别看此地在京师南边儿,可到了冬日里照样冻得人发抖。”

“表哥可以把我推开的。”季泠道。

楚寔无辜地道:“我却也是睡着了,都是无意识的。”

楚寔虽然“不放在心上”,可季泠却一直觉得这样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明是一人盖一床被子,她怎么就钻到楚寔的被筒里了?

所以这个晚上,季泠宁愿不停地掐自己的手掌心也要保持一丝清醒。待到黑暗里一切都那么安静时,有个人却突然动了。

季泠明显地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被子,这除了楚寔还有谁。眼看着自己的被子就要全部离开自己身体了,季泠大力地一把将被子拖了回来,她还没开口呢,就听见黑暗里楚寔的轻笑声了。

季泠气不打一处来地道:“表哥,你太无赖了。”

楚寔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惭愧地道:“实在是夜里太冷了,我怕你冷着。”

季泠气得都想捶人了,“你冷我可不冷。”

“对嘛,所以我才把你的被子拉过来我盖呀。”楚寔痞痞地道。

季泠哪儿想过楚寔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啊,她的绣拳已经打了过去,实在是说不赢楚寔了,“你这个臭无赖。”

这样的花拳绣腿自然只能打得楚寔笑,一边笑一边躲。

他这一躲,季泠就打得来劲儿了,本来两人推推挤挤就是得有来有往才有后劲儿,上一会楚寔站着不动,季泠自己就打得蔫儿了。这回可好,一个追着打,一个紧着闪,一来一去,什么时候成了楚寔压在她身上了,季泠都没意识到。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两人之间就陷入了凝滞,仿佛一滴松脂从天而降,将他二人包裹在里面动弹不得,成了琥珀。

但季泠则觉得自己更像是蜘蛛网上挣脱不得的飞蛾。

凝滞的时候,彼此鼻尖近在咫尺,彼此的暖息彼此交汇,暧昧的火花就像实体化了一样在空气中“噼啪”地爆着。

很自然地楚寔低下头了。

季泠僵硬得成了木头,她一点儿也不敢动,因为感觉到了楚寔身体的变化,她是欲哭无泪。

然则和她想象中不同的是,楚寔只是浅尝辄止,不过是啄了啄她的唇瓣就翻身下去了,“睡吧。”

季泠这才松了口气,却见楚寔的眼神可怜得紧。明明是他自己停下动作的,可那眼睛却一点儿也不肯挪开,就那么带着恳求的、乞求的盼着她施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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