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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118)

“有时候出门即是不说话,多听多看,很多事儿自然就知道了。可你若是一直不出门,那就什么都不会知道,见人时难免会露怯。这种事说难也没多难,见多了自然就会了。”苏夫人是被季泠脸上的震惊给恭维到了,今日她也是有意卖弄,好让季泠知道她的差距在哪里。

一整日下来,季泠整个人都累瘫了,苏夫人倒还算精神,大凡女人逛街的时候,精力总是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跑出来。

老太太见季泠念经时都有些打呵欠,不由笑道:“大郎他娘今天带你去哪儿了?”

季泠便将一日去的地方全说了出来。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没藏私,可这就是太难为人了,哪儿能一天里把这些都记全了。”

季泠忙道:“本来还要让母亲操心我的事儿,就已经是我的不孝了,若再不好生记,就是大不是了。”

“你能如此想,倒也好。”老太太道,“你母亲这人虽然嘴巴厉害了点儿,可为人做事却还算正直。”

“我明白的。”季泠本就敏感,她早就发现了,苏夫人虽然骂她骂得不留情面,但却不存在故意折腾,而且真的会指点她,这些日子跟着她,季泠也学了不少东西,心里很是感激苏夫人的。她想若是换了别的婆母,可不会有苏夫人这样的风度,指不定会怎么变着方儿地折磨人呢。

季泠可没少听那些故事,别看是簪缨人家,内里的腌臜一点儿不比外头少。婆婆折磨得儿媳跳河、吞金的都有过。

说了会儿话,季泠开始念经,但老太太年岁大了,睡眠减少,却是迟迟也没有睡意。

到最后,季泠索性放下佛经道:“老太太,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老太太来了精神,“咦,泠丫头也会说笑话了?”

季泠笑了笑,知道自己是嘴巴实在太笨了,老太太才会如此打趣自己,“也是看书看来的。”

“那你说说。”老太太道。

季泠清了清嗓子开始道:“说是有个地方官上任途中,看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在用拐杖打一个白发老人,他就下轿呵斥。那女子却说:我打的是我那不听话的儿子,怎么能说我无礼?”

老太太道:“这却是志怪里的笑话了。”

季泠没答,继续道:“这地方官自然不信了,细问之下才知道,那美貌女子已经两百多岁了。那老人也的确是她亲儿子。她之所以打那儿子,是因为她儿子不听她话认真吃‘延年杞子煎’,所以如今才显得老态龙钟。”

老太太忙问,“什么延年杞子煎啊,有那么神啊?”

季泠道:“那书上也说了配方呢,用的是枸杞子、地黄、杏仁、天门冬、白蜜、酥和牛骨髓一起熬的,说是常年不断服用能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老太太理性地道:“这却是吹牛了。”

季泠道:“我也觉得是吹牛,能活上一百已经是人瑞了,两百岁的听也未曾听过,不过这方子我看到后,回来问过王婆婆,她也听过类似的,我又拿去问了梅大夫,他看了方子说即使无效,对人也有补益,用一用却也无妨。”

老太太听到这儿已经明白季泠的意思了。

“不过这延年杞子煎虽有方子,却没有剂量,却也用不得。想是即便服药,也需要大夫把脉,斟酌剂量才行。我前几日里请大夫把过脉,写了剂量,配着吃了觉得还有些功效,老太太您可想试试?”季泠小心问道。

其实这方子季泠在成都得了之后就想给老太太用的。但吃的东西不比外敷的,那祛斑的方子季泠可以直接给苏夫人用,这延年杞子煎却非得自己试过无害有效之后,方才敢推荐给老太太。

人老了,就怕死了,能有延年益寿的方子自然喜欢,老太太对于这些偏方也比较偏爱,当即就道:“那后日让梅大夫进来给我把把脉,听他怎么说。”

季泠点点头。

第二日季泠起了个大早,今日是章家的菊花宴,他家园子里有许多菊花的孤本名品,如泥金香、紫龙卧雪、金膏水碧等,是以每年章家几乎都要办菊花宴,季泠以前也听说过,只是她不惯出门,所以没去过。

然章家季泠是去过的,但这次跟着苏夫人再去,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有时候见许久不见的熟人反而比跟陌生人见面更让人忐忑。

而季泠也的确该忐忑,因为今日作为苏夫人的儿媳妇,她一进门就是焦点。

虽然苏夫人出身名门,又嫁入楚家,在普通人面前看起来了得,但在京城贵人的圈子里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出众的人物,可耐不住她有个点了状元的儿子,这就太了不得了,不说独一无二,那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楚寔几乎符合了所有人心里对状元郎的期盼。

才高、貌美,年轻俊逸,出身高门,风度、姿仪无不令人臣服。他中状元之后,给人的感觉便是,他不中状元真是没天理了。更是衬得他前几届的状元郎和后面的状元郎都脸上无光。

这样的人当初议亲时,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等着啊,谁知道最后居然被季泠这样的人摘了桃子,试问谁能服气?

可成亲后,季泠一直病着,紧接着就去了陕西和成都,许多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人都与她失之交臂,今日听得她要来,自然是铆足了劲而要看个明白的。

单从外貌上讲,季泠走进来的那一刻,的确是艳压全场,让所有人都服气的。

这两年她的模样是真的长开了,像将开未开之际的国色牡丹,仿佛下一瞬就会在人眼前扑簌簌地绽放,这等含羞之美,恰好是最最引人的,让人无限憧憬她完全绽放后该是何等地惊艳绝伦。

眉如远山横苍翠,眼似秋波映朝霞,鼻如琼玖,齿如贝编,真真是色艳春花之灿,神罕冬雪之莹,所谓冰肌玉骨也就当如是了。

见她方知古人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真不夸张。

章懿看到季泠时,愣了愣,她自然也是认识季泠的,只不过当年未曾将她放入眼中,不曾想今日却出落得如此出色了,将众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章懿如今已经出嫁,不过就嫁在京城,菊花宴她自然也回来了。

虽然人还是那些人,但却让季泠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章懿嫁的是钦天监正的长子,今日也是跟着她婆母郝夫人回来的,这会儿低眉垂目地站在郝夫人的身边,哪儿还有昔日活泼张扬的模样。

倒是静珍没什么变化,她嫁入的是光禄寺卿家,日子过得似乎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走进园子时,时不时跟她婆母说几句话,模样很是亲昵。

静珍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季泠,自然也就看到了苏夫人,跟着她婆母宋夫人一同走了上来。

“娘。”静珍欢喜地拉起苏夫人的手。

第一百零三章

苏夫人无奈地朝宋夫人笑了笑, “哎呀,这孩子就是这般, 在我跟前的时候, 就跟长不大似的。”

宋夫人却没顾着静珍, 反而是直愣愣地看着季泠, 惊叹道:“这就是你家大郎媳妇吧?”

美人如是, 无论是男人, 还是女人都喜欢看的。

季泠朝宋夫人福了福身。

宋夫人拉着季泠的手朝苏夫人道:“也就是这样的神仙模样才配得上你家大郎了。我说怎么……”话说了一半, 宋夫人就自悔失言,赶紧打住。

她的想法和其他人如出一辙, 都觉得季泠如此美貌,也难怪能得逞了,只怕是楚家大郎早就有心意,否则她一个孤女哪儿能进楚家的门儿, 悄无声息地弄死了或者送远了就行了。

苏夫人却是不喜别人往楚寔身上泼脏水, 他和季泠成亲前可是一点儿私情也没有的。但这种事儿越解释越说不清,只能自己忍气。说不得苏夫人又要埋怨季泠几分, 没事儿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略坐片刻黄鸣音也都跟着自家婆母到了,同时傅三也走了进来。

黄鸣音嫁的是当朝首辅兰正昆的嫡次子,因为公爹的关系,走路都带风, 只是在她婆母跟前也不敢再放肆, 模样乖得比季泠也不差多少了。

傅三嫁的却是这一届状元郎崔晓,定亲时那人还是士子, 也不是京城人士,谁知道会一飞冲天,都说傅三有旺夫运。

而最叫人惊奇的是,崔晓是湖广宝庆府人,家世不显,据说也就几亩薄田。上京后因为穷困潦倒而患病,他的书童上街求救,遇着傅三好心施药。这么一来二去居然傅三就看上了他的才华,宁愿违背父母之命,也要许以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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