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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111)

离开楚府后,苗兰香就忍不住道:“我都说季夫人肯定不会见我们的了。”

苗冠玉面无表情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只是季泠没有苗冠玉想象的那么心软愚蠢而已。

苗兰香又道:“你先才可打听到什么了?楚大人这一走,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听说是去山东呢,那边儿义教正闹得厉害,也不知他能不能压住。”

苗冠玉道:“如果他都压不住,这世上就没人能压住了。姐姐放宽心吧,让姐夫也别多想其他的,攀住了楚大人才是正理。”

苗兰香点点头。

苗冠玉又道:“姐姐,咱们先别回华阳吧,在成都府的宅子里住一段日子,楚大人一走,季夫人肯定也要离开,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咱们还得搭把手。”

苗兰香诧异地看向苗冠玉,“这,这不用吧,她对咱们心存芥蒂,恐怕……”苗兰香毕竟是官夫人做惯了,真要如此地伏低做小,她还是有些受不了,何况季泠本就不受楚寔爱重。

苗冠玉道:“姐姐,咱们上次得罪了季夫人,现在如果再不描补,她一走咱们可就没机会了。楚大人就算再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楚夫人呢,等她回了京,如果再楚家说点儿咱们的事儿,就大不妙了。”

苗兰香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大不妙的。楚家的老太太和夫人就算再厉害,也没道理把手伸到楚寔的衙门里去,难道还能管他用人?

第九十七章

苗兰香却不知苗冠玉的心思, 于她而言,是绝对不能让老太太和苏夫人对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的, 不然季泠死后, 她如何能进楚家的门?

所以哪怕要讨好季泠会膈应死她, 苗冠玉还是决定得做。小女子本就是能屈能伸之辈。

实则季泠这边还真需要人帮手, 楚寔走得急, 她却不能慌, 回京要带各种土仪送人, 都要事前想好,理好, 否则很容易得罪人。

光是这采买的事儿就让人头疼了。毕竟季泠到成都府也没多久,也不常出门,对当地的风物知道的也多局限在跟吃食有关之上。

所以苗兰香上赶着要帮忙,便是芊眠都不好拒绝, 毕竟她可是推荐了不少有特色的好东西, 比如那叙永的糟蛋,还有何家的蜀绣, 若是她不说,便是季泠也不知道呢。

这蜀绣虽然名满天下,可如今做得最好的却是何家,但他们家为人低调, 等闲人也买不到他家绣品, 即便是知府夫人要买,也得排队, 毕竟前头还有布政使等人呢。

也不知苗兰香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季泠插队买到了两方,一方手绢,和一方披肩,都是绝妙的精品。

如此一来,便是芊眠都不好说苗兰香的坏话了。

季泠看着那两方蜀绣,却没多少感动之色,只淡淡道:“苗氏所求只怕不小,芊眠你开箱子拿五十两银子送于苗夫人吧,至于往来还是算了。”

芊眠却是没想到季泠如此坚决,但转念一想,苗兰香明知道得罪了自家少夫人,如今还能厚着脸皮上门,所求恐怕还真不小,否则如何能忍。想到这儿,芊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觉得还是季泠看人看事都更透一些。

苗兰香看见那五十两银子,脸色立即转成了酱色,“芊眠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不过一点儿小事,却拿银子来打发我,也太见外了。”

芊眠笑道:“苗夫人,上次蜀绣的事儿多亏你帮忙,这只是一点儿小心意,应当的,你还是收下吧。只是我家夫人身子的确不适,否则该当面谢你的。”

话说到这儿就很明白了,季泠并不领苗兰香的情。

芊眠走后,苗冠玉沉着脸道:“原以为是个心软的,想不到凉薄如此,倒是叫人看走了眼。”

却说大半月后,季泠总算是办置齐全了土仪,行李也收拾好了,这便启程回了京。

老太太那边是早就接了信儿,知道季泠要回来,早早就打发人到城外接了她。

季泠衣裳都没换便去了嘉乐堂,进门后给老太太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眼里也含着泪光,“阿泠不孝,这两年都没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眼里满是思念。

虽然楚寔待她很好很好,可他给与的安全感却不及老太太十分,唯有跟在老太太身边,季泠才觉得心能踏踏实实地放在心底。

老太太将季泠拉起来,细细地打量了许久才放开,不无感慨地道:“阿泠越发水灵了。”

女孩儿长大了,身段儿长开了,蜜桃似的胸脯,柳条似的腰,荷茎似的长腿,摇曳袅娜,风华已经绝代。那肌肤好似上了釉的名窑,薄、灵、透、亮,远看好似有光透体,近看则是釉彩生辉。

古之形容美人的溢美之词,加诸她一人身上似乎都不过分,反而还嫌不足。

“就是越发窈窕了。”老太太似是抱怨道。

季乐在一旁插嘴笑道:“哎,自打宫中的黄淑妃因学那飞燕掌中舞得宠后,如今天下人就都喜欢细腰了,泠妹妹可是深得其髓。”

季泠转而看向季乐,她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说话喜欢打压人,明知道老太太最不喜欢姑娘家为了穿裙子好看而不吃东西的。

不过大概是因为才回来,看见什么都亲切,季泠心里只有欢喜,“可惜我不会跳舞。”

季乐没想到季泠会如此说,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人也的确更美了。以前的那种美,好歹还能让人望其项背,如今可真真是叫人一点儿媲美之心都生不起来了。

季泠看季乐,却发现她脸色比以前蜡黄了不少,再看腹部却是平坦如故,哪里像是怀有几月身孕的人,想来必然是发生了变故。

季乐发现季泠的视线在她腹部停留了片刻后,眼里流出一丝悲痛来,又强压了下去,看季泠却是越发地不顺眼了。明明她处处比季泠强,可瞧着季泠过得却比她舒心一百倍,这两年想必楚寔待她极好,否则她也不会出落得如此明润,好似被人精心养护的玉一般。

人呐,最怕的就是比较。

老太太却没留意到季乐和季泠之间的视线交换,只顾着问季泠这两年可好,又问了许多楚寔的琐事儿,季泠一一答了,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末了又道:“哎,大郎从小办事就稳妥,蜀地有难,他恰逢其会倒是推脱不了,如今山东出了大乱子,兰……”

老太太也知道直呼其名不好,于是改了口道:“出了大乱子就想起大郎了,他爹也真是的,自己儿子都护不住。”

季泠会握住老太太的手道:“老太太你别太担心了,表哥说他有把握的,让咱们不要忧心。他想建功立业,咱们要紧的是支持他,尤其是你老人家,健健康康的,才能让他安心在外头拼搏。”

老太太笑道:“好个泠丫头,这两年可没白出去,会说话多了。”

季泠这也是逼出来的,她想为楚寔改变,所以时时都在提醒自己。

见过老太太,季泠换过衣裳,这才去见了苏夫人。苏夫人待她可就没那么亲切了,但还是问了许多话,都是跟楚寔相关的,问完了才打发了季泠离开。

“真是的,也不知她怎么伺候大郎的,许多事儿都一问三不知,罢了,让人去将繁缨叫过来。”苏夫人对和碧道。

原本季泠是打算让繁缨跟着楚寔去山东的,也好有人伺候他,却被楚寔拒绝了。

苏夫人见着繁缨,首先打量的就是她的肚子,“怎么一点儿消息还没有啊?信里不是说避子汤已经停了么?难不成是季泠在里头动了手脚?”

苏夫人对正室拿捏妾室的手段可是门儿清,就算她么做过,但也早就听满了一耳朵,所以才不耽以最恶毒的想法揣度季泠。

但繁缨在这件事儿上可不敢撒谎,否则事后如果查出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只能自己背锅地道:“都是奴婢自己不争气。”

至于繁缨背的这锅却是楚寔的。虽说楚寔让季泠停了她们的避子汤,可从那以后他进内院的时间就大大减少,后来因为季泠生病沉睡,楚寔索性就搬入了主屋,从那以后繁缨几乎就没近身伺候过楚寔了,这如何能怀得上孩子?

可繁缨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不敢在苏夫人跟前抱怨楚寔,那样苏夫人只会说她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

苏夫人对繁缨不争气的事儿也没放在心上,庶子她也没那么瞧得上,因此又问道:“那大少夫人呢,她与大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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