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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深摩(18)

作者: 金成婴 阅读记录

不论洗澡、散步、吃饭、看电视,他只要想画,就马上拿出纸笔画画。原承祖走到哪儿,画到哪儿,皇宫的墙壁和大柱子,到处都是他画的画。一个晴朗的早晨,原承祖带了四个仆人去爬山。太阳很毒,晒得大家满头是汗。原承祖一边擦汗,一边挥动扇子,突然想起出门前想要带的东西,怎么忘了拿出来呢原承祖掏出纸和笔画了一幅画,要仆人去找画上的东西。一个梳着两根辫子的仆人说:“哦!原承祖要这个,没问题!山上多的是。”仆人一溜烟地跑到树林里,摘了一篮子银杏。原承祖看了银杏摇摇头,拿起笔来又画了一幅画。一个穿着红裙子的仆人说:“哈!我知道,这是原承祖每天要吃的东西。”仆人快步跑回皇宫,拿了原承祖最爱吃的棒棒糖。原承祖看了棒棒糖,叹了口气,咬了咬笔杆儿又画了一幅画。一个长得胖嘟嘟的仆人拿着画,在山上逛了两三圈,都没看到像原承祖画的东西。正当他愁眉苦脸地坐在石头上的时候,一只小松鼠爬上一棵小树,“哈!原来原承祖要的是你啊!”胖仆人把小松树砍了,扛着去见原承祖。

原家的二少爷见仆人扛了一棵树回来,气得脸都红了。他掏出笔,仔仔细细地又画了一幅画。这回一个瘦仆人拿着画,去找原承祖要的东西。瘦仆人想啊想啊,原承祖到底要的是什么呢瘦仆人来到商店前,看到一群女孩收起伞进了商店。瘦仆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说:“哈!我终于知道原承祖画的是什么了!”瘦仆人跑回去,拿出一把伞,撑起来说:“原承祖,这样凉快多了吧!”原承祖笑了,仆人们也笑了。成年后首次如此贴近异性,余般若拘束,面红耳赤,同手同脚几欲摔倒。他的手掌轻轻扶住余般若的腰,轻笑道:“小师妹,我来踩吧,你跟着我。砰砰声,嬉闹声,欢呼声,哄笑声,不绝于耳,盈满一室欢乐。余般若微微仰起头,他的笑容明朗,牙齿洁白闪耀。悸动来得猝不及防。一定是灯光太明亮,余般若晕眩,脚步凌乱,却舍不得移开目光。那张号码牌余般若一直舍不得丢,夹在日记本里,压成了相思。这个叫律治的男生就此走进她的人生。

十一月一个很晚的夜里,有两个女人骑着马到奥湖斯镇上来了。这就是古尔登罗夫的夏丽缇玛莉原氏的女主人和她的使女。她们是从维勒来的她们乘船到那儿去的。她坐车子到原氏的女主人老爷的石建的宅邸里去。他对客人的来访并不感到高兴。她听到了一些不客气的话语。但是她却得到了一个睡觉的房间。她的早餐吃得很好,但是所听到的话却不可爱。父亲对她发了怪脾气;她对这一点也不习惯。她并不是一个性I情温和的人。既然有人有意见,当然她也应该做出回答。她的确也作了回答,她谈起了她的丈夫,语气中充满了怨恨的情绪。她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对着这种人说来,她是太纯洁和正当了。每段青春都会邂逅那么一个人吧,人海里或近或远的守望,对方的表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经过擦肩,那些不经意的时刻,在回忆里发酵成深刻的隽永。午夜梦回,心事曲折婉转,犹如初夏第一口鲜李的味道,酸甜沁人。余般若偶然在学校招贴栏里看到了他的信息,上面有他的私人二维码号,她拿起手机扫描,看着头像却犹豫着不敢唐突。律治学外贸,在学生会担任外联部工作。有次文艺汇演,需要拉赞助。日光酷烈,文化,部的艾茹出去晒了一天脸部过敏,第二天给他们看红肿毁容的脸,惨兮兮地央求部长换人,般若求之不得,自告奋勇替了她,和他组队。律治看了看余般若,似乎不满,“文化,部没人了吗?怎么让没经验的新人来?”“新人才需要锻炼啊师兄。好歹第二次搭档了,给点面子。”她可怜巴巴地祈求,像小奶狗歪着脑袋瞅你。蒸桑拿般的天气,两个人从市区的这头横跨到那一头。余般若像满格的电池,干劲十足,绝不叫苦,汗水和防晒霜淌进眼睛,余般若边走边掉泪。律治莫名地觑她一眼,有点手足无措地问:“怎么了?脚疼吗?”余般若也不答话,成功吓到他后才噗嗤一声笑了,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律治忍不住摸摸女孩子的脑袋,笑得无奈又宽容。有着灿烂干净笑容的大男孩,仿佛可以熨平所有不安定的褶子。他会护余般若走人行道里面。人满为患的公车上,细心地为她隔出一块免于被骚扰的空间。请余般若喝可乐,先拧松瓶盖然后递给她。他饭量大,每次都能吃干净,余般若讨厌的菜挑到他碗里,他也安之若素地吃掉。都是些微末的小事,一寸寸雕刻出属于这个人的轮廓。平淡的大学生活从而变得鲜衣怒马,他永远干净的衬衫领子像一位漂亮的绅士;他所有笑容都是她想要手搜集起来的不动产,一只打火机,一支他用过的笔。但他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性格个容貌。我们现在所要听到的就是关于他和她之间以及一件衬衣领子的故事。她的眼眶隐隐有泪,良辰美景于眼前,感动不能自已,泪腺一向发达。大约听到吸鼻子的声音,他突然转过头看她。傻瓜。轻灰弹出抛物线,他嘴角轻扬,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像喝过的那罐麒麟啤酒,醇厚,微凉。他乡逆旅的第八天,和一个陌生人,目睹一场绚烂的日出。霞光耀目,风烟俱静。临走,余般若把它搁到了显眼的地方,都律治回来就能看到。被留下的还份礼物,一只名牌包,一件礼服裙,分别是二十八岁和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行李箱也没有盈余。离开才发现,除了对都律治的爱,她几乎两手空空。从相识到牵手,中间蛀去了大段空白。十年,一个圆满的圈,如同故事写至完结篇。时光往后便断了线。第十年,她依然没有等到一次表白。余般若没有说再见。家乡是回不去了的,像她这种大龄女青年回去狭隘的家乡只有被清仓处理的份。好在还有一些孤勇,往辽阔之地行去。列车像一串铁罐,晃晃荡荡驶向另一重天地。余般若恋爱了。二十八年才等到对的人,空白的岁月终于有人填补。都是习惯了寂寞的人,大部分的时间在忙各自的事,聚在一起也是她说她的,我说的,交换各自心里细微的感受,有些话攒在心里,似乎只能向彼此倾吐。而今后,有人与我分享这种亲密,瓜分她的世界,虽然我的独占位置被一个陌生男人完完全全替代,我亦为她高兴。自然是有压力的,一步一落花,年华渐去,苦守坚持,是否有那样的幸运,有人等在前方,不是不惶惑,好在一切值得。只是原本就独立的两人联系愈发地少了。再见到她已是一年后了,说起那个人,脸上闪动细碎的光芒。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是坦率爽直的女子,也曾被人热烈地追求过,但若不是真的欢喜了,绝无将就的可能。“看不出来。”他打量我一下,笑着吐出一口烟,“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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