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对于自己的符咒何时被叶拿去都没有察觉,不如说我更是被他的做法惊呆了。
叶是人偶师,他最得意的术不一定要用退魔之剑才能发挥。刚才从我这里拿走了符纸,竟然被他用来当做雏人偶的替代品,在极短时间内施予灵力令其成为“器”,于是便将依附在黑泽身体中的厄念吸引到其中(注)。我一直以为我对叶的那一套战术了结得再透彻不过了,他却总是一再的让我意外。
黑泽家的神官最先靠上前去,发现躺在地上的老人尚有一丝气息时,立即围了上去,将其抬了起来,围堵在门口的人让出一条通道来又在顷刻后再度围拢,但人群中却有嘈嘈切切的声音此起彼伏,气氛已经明显改变。
“桐生大人,祝部大人,辻堂大人,你们还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么?难道现在还不明白状况么?”我冷冷的质问那几个已经恢复常态的长老,看到刚才的一幕,他们却依旧执迷不悟,真是让人气结。
“麻仓好,黑泽大人的确是被恶灵附体而破坏了暗祭,但你的行为却与他无异,不…你的行为更加恶劣…请恕我们无法再尊你为主祭神官…”桐生咬咬牙,愤恨地说下去:“你一开始就计划着破坏仪式,将月见送入黄泉的深渊吧!”
“……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废话。”我极力压抑着噌噌上串的怒火,捏紧的拳指节开始生痛:“等我把一切解释清楚,月见也就不存在了!要是还想封印灵道就按我说的去办!”
“不管有什么理由,仪式的规程也由不得你来破坏!这种责任不是你负担得起的!难道上一次的悲剧还不够么!还是说…那就是你乐于见到的结果?”
“什么规程!”我暴怒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帮人就只知道按照他所操控的命运走下去!只要能苟活下去,即使变成傀儡也不要紧!即使献上至亲之人也无所谓,是这样吧?!什么神明!我不相信你们所有人从未对此怀疑过,这种残暴无道的神明在哪里?月见已经走到了尽头,难道你们身为大神官就全然不觉?”
“等…等等!你不要随便转移……”
“那个人只能由我和叶来打败!这次我一定要将灵道彻底关闭,我不会允许这种毫无道理的牺牲继续下去!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你们胆敢阻挠我就试试吧…”我狠狠瞪视他们,目光扫过之处,众人皆瑟缩着退后。
“你到底在说什么…要打倒谁?”沉默片刻后祝部家主终于问道。
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那个在黑暗中隐匿了上千年的禁忌的名字说出口:“御五家的先祖,将月见拖入诅咒的命运的根源之涡——麻仓叶王。”
这句话果然立即激起了人群的躁动,三位长老也是满脸惊愕,但交换了表情后,很快又回复到先前那不信任的神情。
“说找到了‘根源’,证据呢?”
“没有。他用泰山府君祭令自己能再度降临到世间,实现千年前未能完成的复仇。你们不会愚蠢到以为他会留下线索让人察觉到自己的目的吧?”无法维持悠然的语气,因为这对话让我想起了唯一能够证明叶王的存在的全宗已经不在了,而他托付于我的心愿还未能完成,我又怎能在这最后关头被阻碍?
对方听完这番话又相互交换了眼色,这次他们的表情似乎流露出几分不屑来,好似刚听到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故事。
“既然没有证据,我们又怎可能采信你的话?”桐生家主厉声道:“而且,我们怀疑上一次正祭失败也是你们兄弟一手造成!麻仓好,你才应该证明你没有被根之国的恶灵附身,成为妄图开启灵道的邪魔!”
“笑话!”我终于怒不可遏,指着他大喝:“我被恶灵附体?你又有什么证据?身为大神官竟然口出妄言!我真是不该和你们这种人浪费时间!”
“若是没有异常之力维护,你又怎么能在受到瘴气侵袭后活到现在?就算没有被附体,你本人也大有问题!”讲到这里,辻堂家主特意放缓语气,缓缓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过么?大家都称你做……”
——鬼之子。
我早就知道了。数千年前的“我”,也曾经被人如此称呼。
渺小的人类啊,对于异于自己的存在如此恐惧和排斥,经过了千年时间都未成改变分毫。
仅仅只是因为“不同”,就被断定为“罪”。
脑海中闪过苍白的光芒,刺得意识一度茫然。灼热的东西在瞬间占据了全身的神经细胞,在思考之前我的身体已经擅自作出了反应,我对他们放出了广域真火咒,这里会变成怎样我也不管了,灭掉眼前这些缠人的家伙,我就能从这里离开,和叶一起完成封印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