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术与咒术在空中相遇时爆发出的巨大轰鸣在狭小空间中更被放大数倍。周围石壁不断震颤,抖落粉尘石屑,发出令人不安的断裂声。这声音与来自地下的浑浊涌动混合在一起,显得更为不祥。
剧烈闪光过后是短暂的寂静,而对峙却已经正式开始。
原本挡在中间的铁质牢门已经被术破坏得四分五裂,扭曲得看不出原型,我和叶与那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站在对面不仅有其余三家的大神官,带着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惶恐的表情举棋不定,更有被厄念依附一心想要制住我们的黑泽伸一。
刚才那一次攻击有一大半力量被暗之渊中的结界化去,不然以我刚才放出的火帝咒一定会将整个洞窟炸毁,更不用说还让那帮直属神官们颤抖着爬了起来。这里被维持灵力稳定的结界力量所影响,而且限制了很多种术的使用。虽然叶受伤很重,而且对方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绝对不止眼见的这些,外面通道里应该也是挤满了人,想靠人海战术将我们困死在这个犹如口袋的洞窟中。但他们大概忽略了一点,要说可以使用的术,将《超.占事略决》悉数掌握的我多的是!如果不是考虑到减少伤亡,早已经用禁术送他们归西…好吧,即使我想做也不能,因为叶是不会允许的。
尽管我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还是不能将之抛弃。持续千年的孽缘也会变成牵挂,何况他们也和我一样,是深受诅咒之苦的具有麻仓家血统的后人(注)。想到这一点,我对这些年以来我所见所感的一切都不胜唏嘘。
所有的苦难都有其源头,实在没有必要与同样身为被害者的四家兵戎相见。悲运的根源已经找到,我已不想再将力气用在这种无聊的争斗上,只可惜对方并不会领情。这么想的时候,不由得回身撇了一眼叶,他果然正担忧地望着被我重伤的神官们。我心下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正视众人,朗声道:
“桐生、辻堂、祝部三位大人你们怎么想?为何会听信黑泽而闯入这里?莫非你们在内心中早已经认定这次暗祭一定会失败么?”
“这…不可能…如此不敬的想法我们怎么敢…”
“这还用说么?”黑泽伸一截断了桐生家主的发言,一脸恶煞之气地指着我喝斥:“事到如今一切都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什么!”
“不是‘事实’,而是你那‘超前’的预知力,黑泽大人。”我冷哼一声踏前一步,依旧举着法杖的神官们不禁退后到墙壁边,“暗祭的施咒仪式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断,你在并不知道暗之渊内情况的时候就带人闯入,破坏传承千年的仪式法则,难道就不是触怒神明,难道就不是大不敬?”
“那是因为绯月出现了异……!”他咆哮着打断我,但我比他更快地提高音量质问那另外三人:
“你们呢!竟然跟着他一起闯进来!即使你们将全部责任推到我这个主祭神官身上来,有又谁能应对接下来就会开启的灵道?你们幼稚到以为杀掉我和叶就能保全自己了吧!”
桐生等人默不作声,有人暗中瞥看黑泽的反应,也有人只是显出惶惑恐惧的表情。我能断定,此刻能否擒拿我并不是他们担心的首要问题,他们心中正不断涌起的巨大胆怯来自于不断恶化着的灵道波动以及黄泉深处传来的不祥震动,那是强大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充满恶意的灵压,正透过岌岌可危的结界传达至夹层世界,令这个石室的温度不断下降,骇人的寒意正在吞噬着人们的意识,提醒着他们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们为什么还愣着不动?没用的东西!”黑泽伸一怒骂一句,丢掉了手中拐杖:“麻仓好…麻仓叶!我早就知道…月见一定会被你们毁掉!不祥的双子!”
神经骤然刺痛,反射性地扬手抛出的“疾火咒”被一道白光格挡,发出尖锐声响。黑泽伸一已经摆出了迎战姿势,他不愧是五位大神官之一,年事已高身手却不减当年。虽说那另外三位貌似举棋不定,但说不准会不会是故意摆出为难的摸样让我掉以轻心。我要顾及到身后的叶,必须全力小心应战才好。因为轻敌而失败这种错误,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犯下的。
“黑泽大人,还是先停手,大家一起商议才……”桐生圣的呼喊没能制止前面的老人,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智几乎已经与缠绕在他周身的黑暗之气融为一体,大概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吧…这一战在所难免!
“必神火帝!疾——”
飞速结印给对手设下干扰,后方众人纷纷退避或是张起防御结界。我没有期待靠那么几个火术击败他,那种程度的攻击就算击中了效果也很有限,但我需要时间来完成更为复杂的术。在他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如今,要保全他的命而令其停止行动,就不得不用上特别麻烦的方式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