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十二画(89)

说完，便转身走向了沙发。

裴雪颂当真没有再管这一大一小，坐到沙发上继续为费昊然指点迷津。

只是身旁总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环绕，惹得她有些分神。

雪球像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迈着小短腿在客厅周围一圈一圈地溜达，颇有种“大王巡山”的意味。

竹聿名就跟在它的身后，慢慢悠悠的踱着步，目光落在眼前小小一团身上，余光里却全是裴雪颂侧坐在沙发上认真专著的模样。

客厅的灯光给女孩的轮廓蒙了一层温柔的纱，小巧挺翘的鼻尖，樱花色的唇瓣，还有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清澈的小鹿眼。

只是，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再不会像从前那般直率与热烈。

好像只对他如此，又好像对所有人都如此。

雪球终于心满意足地“巡视”完毕，最后蹲在了裴雪颂的脚边，肉爪子很轻很随意地拍了一下裴雪颂拖鞋的鞋面。

像是在引起注意，又好像是在告诉她：朕乏了，要在这儿歇息一会儿。

雪球趴在裴雪颂的脚边睡着了，不远处站着的竹聿名微微勾着唇，对眼前的场景觉得心动不已。

两人工作上的事情终于谈完了，费昊然收拾着摊在桌面上的A4纸，心里对这个之前明明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裴律师好感度突然up。

裴雪颂本想站起来去倒杯水，脚边小家伙的脑袋就蹭着她的脚背，毛茸茸的，有点痒。

裴雪颂微弯腰，伸手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雪球抱了起来，小家伙挣了睁眼，似乎看见是熟悉的人，又放心地把眼睛闭上了。

裴雪颂有些哭笑不得，把雪球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撸了撸，后者睡梦中也作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

“它很喜欢你。”竹聿名总结道。

“嗯”裴雪颂浅浅地笑着，不过是对着怀里的小家伙的。

*

费昊然第二天一早是坐裴雪颂的车去上的班，两人出门时正巧遇上。

费昊然起晚了，赶地铁可能快来不及，匆匆忙忙的有些慌张，在电梯里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裴雪颂能不能载一下他，裴雪颂顿了几秒后答应了。

费昊然是跟在裴雪颂屁股后面进的律所，这个点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进来，所以没有人有怀疑。

收到柏清允微信时，裴雪颂刚坐到椅子上。

两人基本上都是朝九晚五的班，相对来说，柏清允的时间更宽松一些，一闲下来便想着裴雪颂。

现在还是暑假时间，柏清允就更闲的蛋疼了，昨天老柏还打电话催着她，让她趁暑假没结束回一趟家，也看一眼她白发苍苍的老父亲。

柏清允当时就回了：你那一头乌黑茂盛的头发，压根儿就不和白发苍苍搭边儿，OK？

但话这么说，柏清允还是要回家的，不然老让老柏来帝都看她，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柏清允发来微信是想问裴雪颂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看看，虽然知道她在黎水也没什么“亲人”了，但她柏清允的家就是裴雪颂的家啊，还可以顺便回去看看高中老师。

裴雪颂拒绝了，说是太忙了。

裴雪颂没有撒谎，她手里还堆着好几个案子，都很大很令人头疼。

她也不是像底下律师传的那样神乎其神，每一场官司背后付出的努力她自己知道就够了。

费昊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自动把裴雪颂划到自己人的范围里了，外卖也替裴雪颂多订了一份儿。

当然，订之前还特意发微信给他哥，问了一下裴雪颂的口味。

费昊然提着外卖盒敲门进来的时候，裴雪颂正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有些愁眉苦脸。

闻到饭香味时，裴雪颂抬眼看了看时间。

哦，忙到忘订外卖了。

“谢谢。”

“客气啥”，都一家人。

不过后半句只能在费昊然的心里说罢了。

“钱我微信转你。”

“谈什么钱啊，多伤感情啊。”

费昊然大手一挥，很随意地玩笑道。

一抬头，便对上裴雪颂没什么情绪的凉凉的目光，好像在说：我和你有什么感情？

裴雪颂今天依旧在办公室里加了快一个小时的班，关灯出来时，费昊然也在。

“裴律师，你看咱俩顺路，反正载都载过一次了，不如送佛送到西？”

费昊然恬不知耻地卖着笑，觉得以他现在和裴雪颂的交情，大概有九成把握不会被拒绝吧！

然而事实是，裴雪颂选择了那剩下的一成把握，对费昊然视若无睹。

这是要翻脸不认人的节奏啊？

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费昊然把毕生的厚脸皮绝学都拿出来了，跟在裴雪颂身后嘚不嘚不嘚地一直跟到了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