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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鹿(92)

作者: 吓我一跳 阅读记录

“发张照片来。”

“看看。”

李清一迅速回复:“我在包饺子,腾不出手。”

“我姑,担心我跟我爸过不好年,过来帮忙弄吃的。”

“她要求我每摸一次手机就要洗一次手。”

“你在哪呢?”

等了两秒,对方没回复。李清一匆忙再洗一次手,回到桌子旁,继续包饺子。

直到饺子包完,姑姑离开,杨劲再没回应。

北方除夕,多数家庭会把三餐时间重新分配。早餐正常吃,午餐和晚餐合并,下午2点左右吃,最后一餐在午夜,也就是接神的时候。

下午包完饺子,家务事基本告一段落。

手机里有些人群发了拜年信息,李清一编辑了简短的回复。有两个高中同学,也回老家来过年,听说李清一也回来了,约年后出来吃饭。

聊到最后,李清一被拉进一个群里,里面是她的高中同学。

她跟高中同学联系不多。上大学以来,据她所知,每年也都有人组织聚会,规模或大或小,李清一都婉拒了。

她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高中三年,死嗑了个过得去的分数,在班级里,哪一方面都不大突出,也一直不大引人注目。

新群里显然有些人联系密切,言语间带着亲昵,李清一更加插不上嘴。

她只好切回篮球群,她在这里比较放得开。

群里在互相拜年。一对一互相at,说些吉祥话,掺杂一些荤话,还有恶搞。

李清一发现,杨劲居然在,而且正在活跃中。

此刻就有一个“杨劲”at小灰灰,说:“乖,给舅舅拜年,舅舅赏你红包。”

紧接着,“杨劲”换了个头像,又发言:“给舅舅跪下!”

不同头像的几个“杨劲”疯狂at小灰灰,群里一时眼花缭乱。

直到小灰灰说了一个字,“滚”,看客们才相继意识到,是群里几个人在恶作剧,几个自称舅舅的人里,没一个是真的。

此时此刻,杨瑞家里也是人来人往、其乐融融。

如果“其乐融融”这个形容词囊括范围足够大的话。

杨锐和丈夫在厨房。家里阿姨早告假了,小灰灰仰在沙发上,几个聊天软件、社交软件切来换去,手指翻飞。

杨国强和杨劲各自占据一个房间,父子二人只在杨劲进门时,打了个照面儿,连句正经话都没说。

厨房摆满各种食材,杨锐掌勺,丈夫填灶,油烟机开着,锅铲碰撞,汤在锅里咕嘟,两夫妻“要这个”“递那个”,说些“捞出来,不然要煮老了”之类的闲言碎语。

各自凭一己之力,烘托出一个盍家团聚、欢乐祥和的烟火春节。

群里的“舅舅”说前几句话时,小灰灰成功被点燃。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仗着三分质问二分嫌弃,用手肘撞开自己卧室的门。

两个小时前,这里是小灰灰的领地。

杨劲进门时,杨国强也在客厅,他跟姐姐、姐夫寒暄几句,为避免尴尬,只好扎进小灰灰房里。

小灰灰没想给他好脸色。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就走去客厅。

跟姥爷坐在一起,又不得不听翁婿之间友善又疏离的对话,也是如坐针毡。

好在菜已备齐,女婿被女儿喊去厨房,杨国强自觉去了书房。

小灰灰推开卧室门,想对怼舅舅两句。心想莫不是过年被杨锐收留,他再孤妄也要对稍杨锐的儿子示好。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杨劲没在看手机。

他躺在床上。

没用枕头,也没盖被子,头搁在床中央,腿扎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头微微侧过去,看着窗外。

大年三十天气不好,灰云厚重、风又大,窗外什么景色都没有。

小灰灰下一秒就意识到,杨劲不大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况且,杨劲这个状态显然不是临时切换的,他应该已经躺了好久。

想明白怎么回事,他甩了个冷脸,退出去,在群里发了个“滚”。

杨锐家的晚饭没有因过年而动摇,只稍微提前一点。吃过晚饭,杨国强跟杨劲各回各家,除夕夜里的那顿饭还是小灰灰一家三口吃。

前两年都是这么过的。杨锐绞尽脑汁运筹帷幄,才赢得春节几个小时的“团聚”,又要每年小心翼翼穿针引线,才能维持这几个小时的“祥和”。

要说她多么希望生父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言归于好,倒也不是。她见证过至亲天人两隔,她宁愿看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能如这城市的普通人家一样,在她的家里吃顿饭,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家常话。

像自己的婆家那样。

大年初一,他们一他们一家三口就去婆家过了。小灰灰的爷爷奶奶也在本市,原是河北人,因为儿子在本市扎根,年纪大些才搬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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