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辛苏安(273)
“啊?”没想到一问居然问出个大问题,“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也犯过傻的人。”他还是那样神秘地笑笑,抬头遥望目光随即停留在不远处灯火依旧的东区购物中心。
快十二年,那地方似乎被时间遗忘,依旧那样安静的停在那里,只是换了颜色与装潢,可风格始终如一。
“走。”赵思睿像是一时来了兴致,拉着我就往那盏最暗的昏黄灯光走去。
我总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走:“想一出是一出的。”
走到店门口,还是那家熟悉的琴行,在学校开了不知多少年,不知多少有音乐梦想或只是爱好的人从这里进进出出,往往复复,最终都不见了踪影。
“老邹,借哥们儿把琴。”虽像是到了打烊时候,赵思睿却还是一副主人样子走了进去。
闻声,刚才还在前边捅卷帘门钥匙孔的黑衣男子转过身来,眉眼见透露着亲人的气息。见来人是赵思睿,笑了起来,没丝毫客气的样子:“哟,赵大老板哪来的闲心来我这儿逛逛?”
“这么重要的聚会都不去,顾这小店儿,我不得特地来看看你?”赵思睿反客为主,走进去随手拿了一把墙上挂着的尤克里里。看样子不是新的,有些年岁了,只是不知尤克里里这种乐器是否也讲究个“古旧为贵”。
有时我也会想,他这样一个人,是怎么保持这份积极乐观的童心,精明的同时又有傻乎乎的气质,每天忙成那样也能去坚持自己的喜好,将这灰色人间的生活过得这般有味道?
他这样奉献倾向的人,是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同时又始终对世界抱有一份赤子之心,对他人怀着那么过分的宽容和友好之情?
我不懂,因为我做不到;他做得到,或许就只是觉得如呼吸般正常罢了。
“我这小店儿百八十年了,虽比不得你那万贯家产,守着倒也舒服。”
老邹一张微笑唇,说什么都让人感觉是在微笑,很招人心里惬意。
“我倒也喜欢你这小店儿,可开不成,没办法。”
“你不适合,只有羡慕的命。”老邹说着看向我:“哪儿骗的漂亮姑娘?”
“我老婆。”赵思睿一把抓住我往怀里搂。
“我可看人家一脸不愿意呢。”老邹颔首偷笑,打量着我:“赵老板,你都有被嫌弃的时候。”
“你还不乐意啊?”赵思睿低头想我确认。
我看他想看到了个大傻子,一脸嫌弃地点点头。
“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给唱首让你回心转意的情歌儿?”
他的表现欲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拉着我就坐在店门口抱起刚才那把尤克里里弹起来,大学常见的民谣旋律。
“勉强给你个机会吧。”
“我跟着沾沾光。”
赵思睿琴弹得很好,就是那样子看着随意地很。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还唱歌了,我以前以为他唱歌会是弹棉花的声音,没想到居然是棉花糖似的声音,柔软而甜蜜。
经今天所见所闻,我更确信他以前招小姑娘喜欢的程度了,这种男孩子就算是个穷光蛋也会有不少傻姑娘想抱回家养养。
在微凉夜风中,空气里只有淡淡新芽味道,他坐在脚步熙攘的店门口,用看似随意口吻唱出的那首歌,不知为何就打动了我的心。
这种老套的大学男生求爱方式,我从前见了不少,每次都觉得俗不可耐又烦人,可这次感觉却如此特别。
或许是我们老了,或许从前只是不承认,求爱这种原始的事情,高雅或恶俗不是看方式,而是看那个人。那个人在我心尖上,我把他捧得比谁都高,他自然做什么都跟神仙似的,巴不得身上冒着白茫茫仙气;若把他才在脚下,便是他做什么都觉得硌脚,哪儿哪儿都舒服不了。
赵思睿在我心里越来越高,超过了我可以徒手触碰的高度。我用一分真挚将他托到了云边,使其能自由地云间漫步。
这世界没什么可怕的,怕只怕我这颗小心脏装不下那么多对他的感情爆炸。
你遇过一个人,能叫你过目不忘吗?
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久久不去,像一团缠绕不清的仙气。
“你还会唱歌啊?”我问。
赵思睿站起来,进去把那把尤克里里挂起来,问:“不然呢?”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以为你会是个破锣嗓子。”
老邹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平时说话核有那么难听?”
“倒没有。”我笑着说:“挺低沉,跟刮黑板似的。”
“你这算夸人?”他又走过来坐着。
老邹看了会儿好戏,自己进去收东西了,确实到关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