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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520)+番外

衣飞石颊边还带着一缕潮红,正在宽大的温泉池子里划水。

皇帝是个无赖,自己懒得划,还非要搭在他身上,他就只能当皇帝的小舟,带着皇帝在这个池子里“遨游”。

所幸他体力强健,哪怕才跟皇帝闹过两场,这时候划起水来也神采奕奕毫无压力。

“再喂就要胖了。”衣飞石如今被皇帝押着每天吃十顿,说是要少食多餐,连他逃去羽林卫值房都有朱雨亲自拎着食盒来“放赏”,弄得他现在看见朱雨都打哆嗦,“以后臣腰粗得像柱子,陛下就抱不拢了。”

谢茂被他带着在水里划过,看着爱人认真划水的动作,他又摸了摸衣飞石的腰身,“也罢,今日开始减餐吧。”

衣飞石正要高兴地谢恩,就听皇帝说,“今天少吃一顿,九顿吧。”

“……”衣飞石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弟为兄丧服齐衰,守制一年。按照古礼,这期间都是不沾荤腥且不得行夫妻事。

衣飞石在宫外都不肯用荤腥,进宫之后这些规矩就没法守了。皇帝到底体恤他,一般给他做些汤食,不让肉块出现在他眼前,他想吃素汤,皇帝抱着他就故作哽咽状,亲亲,你这样瘦了,朕好心疼害怕……衣飞石就乖乖地吃肉汤拌饭。

夫妻间的事也做得少了很多,初时皇帝见他认真服齐衰,居然还真的就忍着不动,衣飞石心里却是有数的,毕竟没有君王替臣子守制的道理,皇帝只有他一个枕边人,他服齐衰,皇帝也得跟他素着,岂有这样的道理?他跟皇帝稍微“沟通”了一次,如今也开了禁,三五日总要亲近一回。

谢茂不觉得如何,这事儿本就是你情我愿,彼此都欢喜才是,衣飞石却深为感动。

“朕今年想出宫看看。”谢茂跟衣飞石商量,“徐屈奏报说各地粮庄势头极好,朕倒不担心粮食如何,得看看外边农家,裴……陈琦那老头儿说谷贱伤农,这事不假,体察民情嘛。”

提这事儿的是户部尚书裴濮,谢茂话到嘴边改了个人,是想起衣琉璃死在裴家的事了。

他其实不必要亲自出门“体察民情”,之所以想出京,主要还是为了衣飞石。

这一年为了立嗣之事,衣飞石耿耿于怀又无法和他抗争,整个人都沉默黯然了许多,再有过继衣长宁的事,他也毫不客气拒绝了衣飞石,衣飞石同样不敢和他硬抗,只在心里闷着。

谢茂也不想退步。

他觉得衣飞石想得不对,又无法说服衣飞石。

不过,这么闷下去也不是办法,谢茂哪里舍得叫衣飞石一直憋屈着?这就打算出门看看庶民生活,给衣飞石透透风,说不得会欢喜些。离了规矩森严的宫中,朕的小衣会不会松快些?

希望会吧。

第152章 振衣飞石(152)

皇帝出门不是件简单的事。

太平四年皇帝巡幸西北,带着三万卫戍军浩浩荡荡出京,就不算别的花销,单单是这三万卫戍军人吃马嚼就是一笔巨额开销,一路上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户部尚书裴濮在各地东拼西凑四处征调,闹到后来差点没磕死在文华殿。

到了太平五年春天,皇帝居然还要去巡视粮庄,京中太后都急眼了,一天三封信地催皇帝回京。

最后皇帝不得已动了内帑,才勉强才把这一笔亏空搪塞了过去。

他现在又说要出门,把衣飞石都惊住了。满打满算这才安稳了一年吧?光是陈地安民就花海了银子去,国库里如今就有那么多钱了?随随便便就能让皇帝巡幸出游了?

“陛下圣明烛照。臣不敢说朝中大臣个个都清廉正直一心为公,总有公忠体国、不扣私心的吧?臣再说得鲁直一些,陛下虽是少年天子,却非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前年才各地巡游归来,民情世事无不了然于心,岂是可欺之君?上至阁臣,下至地方,谁又敢欺哄陛下?”

若是军政要务,已经卸职仅仅负责皇帝安全的衣飞石绝不会僭越劝谏。

如今皇帝眼看越来越蛮霸,颐指气使刚愎自用,非但太后劝不动他,内阁也不敢抬头,衣飞石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要硬着头皮上了。盛世还未降临,陛下岂可陶然若醉、飘飘乎九天之上?

史上多少圣明君主少年时雄姿英发,堪称不世,晚年却骄奢淫逸,一世英名尽丧。

衣飞石不愿皇帝重蹈覆辙。

“哦?”

谢茂饶有兴味地抱着衣飞石,浮着水,想听心上人一本正经地继续“劝谏”。

他就是想和衣飞石出门散散心,很不愿意惊动外人,怎么可能和前些年巡幸西北一样拉着几万护卫人马到处跑?不说动静太大,前后团团围着根本没法儿“散心”,谢茂本性也不是这么骄奢抛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