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生随死殉(439)+番外

谢茂听了一耳朵也没太在意:“衣尚予、衣飞金都不是傻子,且轮不到小衣操心。”

“你提醒他一句吧。那养女和周氏长得八分像,只怕不是偶然。”

谢茂就乐了,小衣才想玩家门分裂的把戏,敢情衣家早就准备好了?

这长得像周氏的瘦马要不是衣尚予故意搁家里的,谢茂都不信。他是不了解衣飞金,可他了解衣尚予啊——这老帅的厉害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种伎俩要不是衣尚予默许,根本甭想在长公主府生根。

送走谢茂之后,太后默默走进书房,书案上挂着两幅人物肖像。

这是她下午才画出来的。当年谢芳与她交换的书信早已焚烧,所有的信物也都深埋,她唯一留下的,只有脑海中属于谢芳的音容笑貌。她一遍一遍地回想谢芳的模样,总觉得在一天天遗忘。

可是,今天之前,哪怕她儿子做了皇帝,她也不敢在长信宫里画陌生男人的样子。

她是文帝的妃子,她是太平帝的母亲。

这是她立身于世的根本。她只能做一个妻子,做一位母亲,才能拥有如今的生活。这世道不准许她放浪形骸,也不可能准许她去做任何超越了妻子和母亲本分的事情。

直到今天她的儿子决定给她心爱的少年追封,不是亲王,不是太子,是皇帝!

这让她感觉到了真实。她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尊重,独属于她的尊重。

不是因为她嫁给了文帝,不是因为她给文帝生育了子嗣,仅仅因为她是林湛,她就这么重要了。重要到可以让一个王朝多出一位皇帝来!她的儿子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哪怕你不是文帝的妻子,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喜欢的人,就可以无比尊贵!

所以,她敢正大光明地站在长信宫的书房里,一笔一笔将脑海中的少年身影描绘出来。

我就是喜欢他!我敢把他的画像悬于宫中,日夜瞻望思念。

痴痴望了半夜之后,太后将那两幅画掷于火盆之中,看着它们一点点烧成灰烬。

她是获得了儿子的谅解,拥有了肆意喜欢的权力和自由。可是,她不能玷污谢芳的名声。谢范今日曾来长信宫拜见,跪在她跟前流了满地的泪水,最后问她,想不想留一件东西在谢芳陵中?

——一旦谢芳被追尊为皇帝,必然会迁陵再葬,到时候就可以把太后的东西放进去。

比如一缕青丝。

这让太后怦然心动。

她如何不想?她甚至想百年之后,悄无声息地躺在谢芳的梓宫之侧。

斟酌了这么久,她一直在忐忑摇摆之中,理智与情感不断冲撞碰击,直到谢茂来了一趟,她看见儿子神采奕奕的模样,终于选择了放手。

她曾以为儿子不知道如何爱人。可是,连谢茂都知道用国公之位保全衣飞石一世清名,她又何必冒险去打扰那个早已沉眠多年的少年?不管是随葬的青丝,还是她百年之后暗度陈仓的尸身,都算了吧。

那些爱那么真实地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何必去计较那些死后无知无觉的虚假念想?

事关定襄侯亲事,龙幼株不敢怠慢,亲自出马督办。

领命之时天色已晚,龙幼株还是迅速拿腰牌找了两个衙门开了宫禁,带着十二个心腹到皇城外的官邸落脚,立马调查长公主府所差遣的官媒是何人,那被提亲的工部员外郎黄晓清身家履历,黄员外郎的闺女姓甚名谁,年方几何,是何性情。

听事司在京城上下人面极广,到处都有耳目,命令出去半个时辰,消息就全部回来了。

——既然是和衣飞石联手做戏,衣尚予挑的人选也不可能很难缠,否则,人家真的缠着要嫁进镇国公府当儿媳妇,衣尚予怎么跟衣飞石交代?他是不愿意让衣飞石高娶,可是要照着衣飞石的计划,黄家这门亲事对他而言,也确实太低了点。

龙幼株看了资料之后,觉得这事儿也不难办。

先把官媒找来说话。

听事司在京中的势力,不分朝野都是明白的,何况是常年在官宦人家走门串户的官媒婆子?

如龙幼株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穿着锦衣卫的官服,腰悬听事司令牌,立刻就把官媒镇住了。衣大将军是很厉害,不过,那也是过去了。兵权都没有了,哪里有皇帝老子大?这听事司的女头头,那可是皇帝的“宠妃”呢!

“我们家贵人看上黄姑娘了,还请您老帮衬些,别让婚事吹了。”龙幼株随便扯了个借口。

这把官媒婆子唬得更厉害了。听事司的贵人,还能是哪个贵人?怕不是皇帝老子哟!哎哟,差点儿把皇帝看上的贵妃说给了镇国公的二公子,这婚事要是成了,老婆子脑袋怕不是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