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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县令小仵作(74)

再看后头那一群士兵、随从,俱都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晏骄:“……”

我日!

这时,一匹枣红马踢踢踏踏穿过人群,上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姑娘,双眼发亮面带笑意,看向她的眼神竟是说不出的赞赏。

“这位就是晏姐姐了吧?果然好生勇猛!”

晏骄:“……”

不,我不是!

回去一路上,气氛都很诡异,有人沉默不已,也有人憋着笑。

廖无言打发一人先回衙门报信儿,又对着后头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低语一阵,轻笑几声,复又打马上前,对晏骄笑道:“晏姑娘果然是文武全才。”

晏骄心如死灰的往马车上看了一眼,几近绝望,“夫人……也在上面?”

廖无言忍笑点头,又一本正经的安慰道:“她方才也狠赞了姑娘身姿。”

晏骄在马背上晃了晃,忽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

完球了,偶像一家子都他妈的看见了!

她现在去投河的话,不知来不来得及。

寒风呼啸,却不如我内心狂乱;

深冬酷寒,却不知我身心冰冷……

他们到衙门的时候,庞牧和齐远等人已经在外头迎着了,两人一看见垂头丧气的晏骄就开始笑,表情十分丰富。

晏姑娘表示……完全不想理他们!

齐远笑的浑身哆嗦,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哈哈哈哈哈刚有人来报,说咱们衙门里出了个神勇无敌鸳鸯双锅女仵作,我同大人都惶恐的了不得!”

他一边说,众人一边笑,恼羞成怒的晏骄索性破罐子破摔,复又从布袋中抽出锅子,翻身下马,追着他好一顿打。

众人哄笑出声,有喝彩的,有劝架的,闹成一团。

那位红衣白姑娘也下了马,跟图磬并肩站立,笑呵呵看着眼前这一幕,“真热闹,我喜欢这儿。”

图磬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且说那被随行护卫们顺手绑来的泼皮一看,这女人竟同衙门上下都是一家子,登时如坠冰窟。

闻讯赶来的刘捕头亲自带人上前拿了,嗤笑道:“你这眼力着实不错,打劫打到咱们晏姑娘身上来了。”

“晏,晏姑娘?”事到临头了,那泼皮似乎才回过神来,看向晏骄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惊恐,“就是那个剥皮切骨的凶残仵作?!”

早就听闻今年衙门里多了一个仵作,虽是小小女子,但端的心狠手辣,什么摘心挖肺抠脑子,切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多少真英雄好汉子都避之唯恐不及。

他不过是个下三滥泼皮,哪里惹得起这等凶残人物?

娘咧,他,他能活着真是万幸!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翻身跪倒在地,感激涕零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晏骄:“……”我现在能申请杀了他吗?

理所当然不被允许之后,晏骄拒绝了大家的挽留,一脸绝望的去准备火锅。

听说廖先生有一子一女,长子虚岁才十一,女儿就更小了,都是两个还在换牙期的孩子呢,晏骄还提前给他们做了点小零食,这会儿就都拿出来。

“先不要忙了,”庞牧顺着找过来,笑道,“难得人齐全,走,我带你认认去。”

晏骄疯狂表示拒绝,欲哭无泪道:“我的名声毁了!”

神他妈的神勇无敌鸳鸯双锅女仵作……天杀的齐远!天杀的泼皮!

庞牧正色道:“你杀退泼皮,威风还来不及,谁敢说什么?”

晏骄瞪了他一眼,黑历史好吗?

哪怕当时她是随手从哪儿抓了根木棍呢,也比用两口锅打人强啊!

她又羞又气,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庞牧想笑又不敢笑,越发觉得她可怜可爱,忙顺势上前拉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这有什么?你能保护自己,我欢喜的很。”

见晏骄还是不说话,他索性道:“巧了,我也有个横扫四合霹雳单枪大将军,可不正是一对儿么!”

晏骄给他逗的破涕为笑,抬手往他胸膛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指定是你临时乱编的。”

庞牧又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笑道:“七分真三分假,我确实有些个名号,比这个更吓人更可笑的有的是,回头我慢慢说给你听。”

现在庞大人拉小手已经非常熟练了。

他这样用心说话,晏骄也渐渐放开,略一迟疑,换了件新衣裳,果然随他过去认人。

二堂前头还有一个平时几乎不启用的会客厅,往日十分空旷,此刻却被填的满满的,里面人声鼎沸,说笑的、打闹的,真是热闹极了。

晏骄才一进去,里头瞬间安静,紧接着,便有好几个人面带笑意迎上前来。

“一别数月,晏姑娘越发能干了,”王公公上前拱了拱手,绝口不提刚才目睹她当街反击的情景,笑呵呵道,“来之前我就听说了,你可是又破了几桩大案呐!尤其是此番连环杀人,听说当今圣人都极力推崇呐!”

因听说庞牧与晏骄还在玩儿那猜来猜去的情趣,啊,不对,是游戏,王公公也乐得作陪,依旧不挑明自己的来历。

奈何他不知道的是,晏骄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人家都这样配合了,自己骤然说破岂不尴尬?

想到这里,晏骄就清了清嗓子,笑盈盈还礼,“才刚路上瞧见王先生还吓一跳,以为我看错了呢。您这一来一回的,便是走官道也差不多要三个月,如今一年跑两趟,岂不是小半年都在路上?着实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公公笑着摆手,一点儿瞧不出勉强,“难得出京看看景色,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像宫女到了年纪还能申请放出去,他们这些没根儿的人注定了一辈子都要在宫里,绝大部分人到死都没出过京城!好些人就是给生生憋疯的。

或许外人瞧着他这么一年两趟的来回跑很艰难,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散心是一回事,关键得看圣人打发他出来做什么!这恰恰就是信任和倚重,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但凡有关这位国公爷的,别说来回仨月,就算三年,他也不怕地位有失。

更别说每每圣人必有赏赐,这可是天下独一份儿!

王公公又挤眉弄眼道:“我家主子,就是庞大人的好兄弟,还有老夫人,听说了大人和姑娘在这边的事迹后深受触动,这次又命我带了好些节礼来,其中单有一车都是给姑娘你的呐!”

好兄弟?老夫人?

捕捉到重要信息的晏骄越发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京中有资格使唤太监,并是能与庞牧称兄道弟的年纪,这样的人有几个?

这几个月她渐渐深入了解了大禄形势,得知当今上位颇不容易,早年十个兄弟,皇位之争惨烈异常,到如今连他自己在内也只剩下三个了。其中一个今年都快五十了,另外两个底气不足,素来低调,又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命人从京中送东西过来?

最要命的是,那三个皇子的母妃早就没了,唯一剩下的能被他们尊为老夫人的……是太后!

其实对此她早就有了模糊的概念,只是因为缺乏关键证据,链条构成并不完整,一直迟迟不敢下结论。

而现在,成了!

猜测是一回事,能肯定了又是另一回事,饶是心中早有准备,当这个答案彻底浮出水面时,她还是不禁有一瞬间恍惚。

作为一名生在新华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儿女,晏骄自然对封建皇权没有多少尊重,可饶是这么着,也掩盖不了人家手握生杀大权,动动手指就流血漂橹的威严啊!

得亏着常年验尸练出来的心态,晏骄脑中刮着十七级飓风,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自如,竟无一人看出破绽。

左右她是不想跪下谢恩的,既然王公公和庞牧都装糊涂,她也乐得偷懒。

简单粗暴的结束了跟王公公的重逢寒暄之后,晏骄这才看向现场另外两位成年女性,然后……眼珠子就直了。

美人啊!

真是气质美人!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她跟绝大部分年轻人一样看过无数影视剧,也跟风随大溜的沉沦过许多明星们的完美容颜,可跟眼前这位中年美妇相比,竟都秒成渣渣!

影视剧中从来不乏什么大家闺秀的设定,明星们也最喜欢吹嘘营造自己的气质,但假的就是假的,当晏骄看到廖无言夫妇站在一处时,脑海中只有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