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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县令小仵作(70)

庞牧犹豫了下,到底点头,“狗鼻子说看见那人在做土炮。”

不能再等了,一旦土炮做成,指不定又要伤多少人。

晏骄猛地瞪大眼睛,“土炮?!”

这他娘的可就超纲了啊,怎么能动用热武器!

“你也不必担心,”见她这样,庞牧反而笑了,“我以前对着大炮的时候多着呢,土炮又算的了什么?你只管等着我回来吃饭就是。”

见他这样从容镇定,晏骄疯狂跳动的心脏也渐渐平静下来,当即点头,“那好,你,你们可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庞牧笑笑,眼神温柔,“好。”

齐远捂着腮帮子,默默别开头。

他娘的,倒牙了。

晏骄一步三回头的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到底不放心,又转身看着他们,见庞牧果然还站在原地,定定看着自己,也笑了。

“我等你们回来吃饭!到时候叫着图大人和廖先生一并过来!”

话虽如此,可晏骄实在对古代的热武器防御手段不大放心,回去熬汤底也心不在焉的,水熬干了都没注意到。

反倒是老太太经历过不知多少回,气定神闲的,故意说些别的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好孩子,天阔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没有?”

晏骄果然被勾住,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儿,“都是我自己猜的。”

老太太就拉着她的手笑,“你是个聪明孩子,估计也猜的差不多了,他以前南征北战的,打过不知多少仗。有好几回,那前头密密麻麻摆开的是几十万大军!站在城墙上,只见黑压压一片,那都看不到头儿!”

“胡人凶残,又不耕种,每每过不下去了,就来边境骚扰,抢东西不算,还杀害百姓!”

“他们可真是坏啊,都不是个人,把那些百姓的头都砍下来,日头影里摞成墙……”

类似的事情晏骄不是没在史书上看过,可此刻岳夫人用质朴的语言亲口讲述,还是给她带来无比的冲击力。、

她仿佛亲眼看到凶残的胡人,挥起雪亮惨白的弯刀,哈哈大笑着,割麦子似的,斩下一颗颗头颅。

手无寸铁的汉人成排倒下,滚烫的血从断裂的脖颈喷涌而出,溅到空中,红的刺眼。

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情绪在晏骄胸腔中翻滚,她的眼眶酸涩,鼻腔发胀。

恰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响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抖了几抖。

晏骄的心神猛地拉回来,刷的起身往声音来处张望,“是土炮?”

不是说火药不纯吗?怎么这么大的威力!

她恨不得飞到现场一探究竟,又怕自己去了反而给人添乱,只是拉磨的驴子一样,在屋里一个劲儿的转圈。

老太太有心安慰,可见她实在听不进去,只得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重新传来人马骚乱之声,晏骄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外面乱糟糟的,不少士兵身上脸上都黑乎乎的,还有的隐约见了血色,晏骄越看越害怕,越怕越找不到人。

她抓住一个士兵,声音发颤的问:“庞牧呢?”

她连大人都忘了叫。

那士兵见是她,咧嘴露出一口与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牙,指了指前面,“跟图巡检说话哩。”

晏骄骤然放下心来。

她突然特别想见庞牧,发疯似的想见。

她提着裙子一路狂奔,厚实的斗篷在身后甩成一条直线,在空气中劈啪作响。

风雪很大,她看不清大家的脸,可一口气冲到前院,隐约瞧见前面站着的几个人时,她一眼就认出中间那个是庞牧。

她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见那人似有所感的转过身来,脑袋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只想冲过去。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只是忘了提裙子。

太丢人了。

脸朝下往地面砸过去的瞬间,晏骄这么想着,可下一刻,就落入熟悉的怀抱。

庞牧整个人几乎是飞过来的,才刚面对土炮都没这么紧张,生怕怀里的人摔疼了。

两人姿势不算好看的抱在一起,谁也没说话,风雪再大,却也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

虽然都说庞大人英勇神武,有过多少辉煌的功绩,可一直到现在,晏骄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暖,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就听庞牧在她头顶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总是冒冒失失的。”

晏骄失笑,在他盔甲上蹭了蹭脸,“不是还有你接着我么。”

话音刚落,就听庞牧的心跳好像疯了似的。

她噗嗤一乐,刚一抬头,两人就齐齐痛呼:

她的脑袋磕到了庞牧的下巴。

两人一个捂脑袋,一个摸下巴,对视一眼,噗嗤笑了。

第43章

劫后余生的众人精神还都亢奋着, 也不知是谁带头起哄,百十号士兵就都呜呜的喊起来。

庞牧顺手将晏骄拉起来, 替她拍拍身上的雪, 朝周围笑骂道:“嚎甚么嚎, 只顾捣鸟乱!”

见他心情颇佳,众人起哄越发卖力。

就听人堆儿里扯着嗓子道:“哎呦呦, 这青天白日的,都拉上小手了!”

众人哄笑不已。

庞牧下意识又捏了捏。

嗯, 又细又滑,嫩豆腐似的……

他老脸皮厚的,自然没什么,可姑娘家面皮儿薄, 被人如此打趣, 保不齐要恼,谁知才要恋恋不舍的松开,掌心的小手反而握紧了。

他一愣, 下意识看向晏骄,对方歪头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满脸都是落落大方。

庞牧不由得一阵狂喜,天灵盖都好像要被掀飞了, 只是傻笑。

后头廖无言和图磬联袂而来,见状不觉失笑,异口同声道:“傻人有傻福。”

才不是因为自家家眷还在路上而嫉妒呢!

众人笑闹一回, 这才各自散去,晏骄也正好问庞牧方才的抓捕情况。

说起这个,庞牧倒也有些感慨,“所幸准备充分,虽炸塌了半边客栈,也伤了几个兄弟,到底没有性命之忧。我已吩咐医官尽力救治,也发了抚恤银子,叫他们安心养伤。”

晏骄惊讶道:“竟连客栈都炸塌了?”

庞牧点头,“可不是么!第一波炸起来的时候,好些人都懵了,马都吓跑好几匹。”

若是普通火药自然不会有这种威力,可那凶手不知何方神圣,也不知是对上次的爆炸结果不满意还是怎的,竟又在这短短几日里对火药进行了提纯!更特意将土炮内包裹的碎瓷片、石子打磨的格外尖锐,杀伤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有几个士兵太靠前,躲闪不及,直接就被炸下楼来,若不是穿着铠甲,只怕这会儿人就没了!

晏骄听得都惊呆了,“还能提纯?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谜底只怕要过几日才能揭晓了,”庞牧显然也十分好奇,“她功夫不输一般士兵,又有土炮,更以百姓性命要挟,兄弟们为速战速决,下手难免重了些,还动了迷烟。她到最后颇有同归于尽的意思,若不是迷烟生效,老齐上去一脚踢远,咱们这会儿运回来的也只会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饶是这么着,她也把自己炸的够呛,伤上加伤,失血过多,还中了迷药,医官说怎么着也得两天后才能醒了。”

他说的简单,也没有过多修饰,可饶是这只言片语中,晏骄也不难想象当时的紧张。

她忍不住看向庞牧,上上下下的打量,生怕看漏了什么,“那你有没有事啊?”

见她一张小脸儿都吓得皱巴了,庞牧便笑着高举双臂,站在原地转了个圈,“我自然没事,且好着呢。”

他老大一个人,身上还穿着满是血污和灰尘的甲胄,偏要做出这种企鹅似的动作,实在好笑。

“行啦,我看完了,”晏骄笑着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漱更衣,等会儿叫上齐大人他们,今儿吃骨汤锅子呢!”

本来呢,这样冷的天,合该吃点辣辣的发汗,可图磬和廖无言都是不太能吃辣的,只好先做香醇骨汤,回头再找张铁匠另打一口鸳鸯锅。

不过也不错,这些日子大家通宵达旦的,都有些上火了,正好用温和滋补的骨汤养一养。

见晏骄终于带了笑模样,庞牧又想起来刚才两人跌在一处的情景,心头就有些痒痒的。

他搔搔鼻子,忽然小声道:“再给拉个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