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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县令小仵作(57)

晏骄头一次经历这个,眼眶就有些发涨。

老太太叹道:“将心比心,可见大家都是记着你们的。”

不过这里头倒有一份格外显眼:一整只戴着大红花的烧猪!

这样一只大肥猪,放在酒楼里也要好几两银子了,与百姓们零星送的鸡鸭鱼肉全然不能相提并论。

送东西的衙役苦着脸道:“虽然蒙着脸,可身形体态都瞧清楚了,必然是韩老三无疑,只他死活不认,又嚷嚷着没有人证不能冤枉他。”

在场诸人中,图擎对吃喝嫖赌一类恶习尤为不齿,听了这话就直皱眉,连那猪都懒得看一眼。

晏骄好笑道:“他这是强行行贿了?”

还没有人证,挺会活学活用啊。

众人都被她的说法逗乐了。

就听庞牧说:“前两天他就递过帖子,说多谢衙门还他清白云云,要给钱物,被我拒了。”

上回李春被杀,衙门的人传了韩老三问话,虽说原样放回去了,可外头也不知哪儿传出来的,都说是他害的,说的有鼻子有眼。

因他前些年不干人事,百姓早有怨言,如今都一遭发出来,根本堵不住。

韩老三几回跟人说的脸红脖子粗,可反而越描越黑,都没信的。

“早便觉得这厮不是好货,如今果然案发!”

“正是呢,不好好过日子就罢了,还开什么赌坊,弄的乌烟瘴气,勾的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不知损了多少阴德!”

“我亲眼瞧见他养的那群打手行凶,啧啧,那些人给打的啊,满脸都是血!”

“保不齐还有没揪出来的呢!”

“只愿县太爷发发神威,将这厮除了才好。”

韩老三有苦说不出,气的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一直等案子水落石出,公文抄送到街头巷尾传开了,这才略消停,故而对衙门感激到了十分。

“自作自受罢了。”图擎冷冷道。

庞牧对那两名抬猪进来的衙役道:“给他原封不动抬回去,什么都不必说。”

众人随便议论一回,也就揭过去不提。

下午包饺子,晏骄才见识到什么叫花样百出。

赵婶子等人都家去了,下手的就是他们这些。别看一群大老爷们平时威风凛凛,可这会儿对着满桌面团和馅儿都犯了愁。

这可咋下手?

庞牧别别扭扭的捏着那根擀面杖,怎么摆弄都觉得不对,脑门儿上都急出汗来了。

让他使枪使棍使十八般兵器都好,可这玩意儿?

见晏骄笑个不停,他也忍不住笑了。

军营里逢年过节也会包饺子不假,可也有专门的伙夫,谁敢叫他干这个?

就连廖无言也有些束手无策,漏了满手馅儿,自嘲苦笑道:“当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往日吃的时候不觉得,不曾想小小一只饺子竟也有这样大的学问。”

这怎么就捏不到一块儿去!

晏骄看着眼前这“开口笑”,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她有良心啊!

即便是偶像,面对这种成品,也实在张不开嘴啊!

“哎呦,晏丫头,”老太太突然道,“我这脖子突然疼得厉害,你快去屋里帮我取那个药酒来抹一抹。”

晏骄没有多想,马上就去了,可等她取回药酒,老太太又笑眯眯地说不疼了。

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都或明或暗的看她,眼神中分明有什么。

晏骄满头雾水的上上下下将自己看了个遍,小声嘀咕,“也没怎么样啊?”

因找不出什么不对来,她也只好暂时先丢开手。

一时饺子煮好了,方才一败涂地的众人就都叫她歇着,主动去摆放碗筷、盛饺子。

晏骄乐得清闲,洗干净手,乖乖去桌边坐下。

老夫人提醒说:“慢些吃,小心烫。”

晏骄应了,果然小心翼翼的咬了下去,结果就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愣了下,抬头看向众人,隐约觉察到什么,就见大家都冲着她笑。

晏骄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是一只做成指甲盖大小的小苹果金锞子!

这金锞子虽然小,但做的很是精致,连上头翘起来的一片苹果叶子上的脉络都栩栩如生。

老太太给她洗干净,又穿了红绳,帮她挂到手腕上,满脸慈爱的拍着她的手说:“咱们晏丫头啊,以后都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

第37章

不干刑侦都不知道世界上这么多事儿, 今儿这里死了,明儿那里伤了, 有时候原本其实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结果越闹越大, 以至于最后无法收场,只能对簿公堂。

一连小半月, 衙门里接的都只是小摩擦,偶尔有几个被打伤的, 晏骄和郭仵作轮着帮忙验伤,评判程度轻重。除此之外,竟难得没了事做。

忙惯了的俩人都很不习惯,被迫专心进行业务交流。

功夫不负有心人, 如今郭仵作已经熟练掌握人体解剖图, 并对晏骄勘察箱内的工具十分感兴趣,征得同意后,就想把其中几样打造一套, 结果一连找了好几个铁匠,都说做不了。

今儿已经是平安县内最好的一名铁匠了,若他也说不成, 只怕是真的不成了。

张铁匠拿起解剖刀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啧啧称奇, 随手往一旁的厚牛皮上一划,上面瞬间出现一个大口子,边缘整齐, 可见刀刃锋利。

他又带上厚厚的手套,小心的掰了掰刀刃,一松手,那薄如蝉翼的雪白刀片便刷的弹了回去,在空气中不断抖动,化作一团残影。

那铁匠不由十分惊叹,又细细听了一回响动,这才对郭仵作和晏骄道:“那汤勺也就罢了,你们也不必特意来找我,反而平白多花钱,随便去城中哪家铺子买一把也就是了。倒是这个,实不相瞒,我做不来,大约就连整个大禄也没人做得出。”

饶是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他这样讲,郭仵作也不免失落,只还是心存侥幸的问:“张大叔,您可是平安县内最好的铁匠了,竟也没法子么?”

“且不说这刀片这样薄,这样脆,本就难以打造,”张铁匠摇摇头,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应刀具道,“恐怕只能打磨。可若是磨出来的,又怎会如此柔韧?”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实在做不出。”

他这话说的很是坦然,没有一点儿羞愧和不好意思,只是满眼火热的问道:“姑娘,敢问一句,你这刀子是哪位高人所作?”

对这个结果,晏骄毫不意外,毕竟现在的钢铁锻造技术远不像后世那么先进。

“实在对不住,”她歉然道,“这是我老家那边带过来的,具体怎么弄,谁做的,我也不大清楚。”

张铁匠显然是个技术痴,紧接着又问她家乡所在,眼见着竟是要亲自去一趟。

听晏骄说她也回不去之后,不由扼腕叹息,捶胸顿足心痛不已。

三人扎堆儿叹了一回气,郭仵作也只好请他照葫芦画瓢的打一套,至于做成的刀片必然损耗快,又比不上晏骄那套锋利,也顾不得了。

张铁匠收了订金,说好叫他们半月后来取,晏骄又申请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回,过足了瘾头,这才与郭仵作告辞了。

两人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见晏骄很感兴趣的样子,郭仵作就主动说道:“张铁匠是本地积年的老铁匠了,他爹就是做这个的,他年轻时还去京城拜师学艺来着,如今儿子也跟着做,只是手艺还不大纯熟,只能做些一般的,碰上这种难活儿,还是张铁匠亲自出马。”

晏骄恍然大悟,又见四周颇有几分荒凉,便问:“他怎的不去城里赁个铺子?不然总是这样跑出城几十里地,岂不麻烦?”

今儿郭仵作说想借勘察箱一用,怕她不放心,还特意请她跟着。晏骄倒不是怕他拿了自己的东西跑了,就是从没去过铁匠铺子,好奇心作祟,也就跟了来。

本以为还是在十字大街,谁知眼见着郭仵作就去牵了驴,又请她也上马。

这不,两人一驴一马,慢吞吞的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小白马本以为今儿还是出来放风的,可偏偏同行的是那头被自己咬过耳朵的小灰驴,本就跑得慢,被它一吓唬,更是四条腿儿直发抖,走的就更慢了。

小白马憋不住,有几回还想甩开小灰驴,被晏骄敲了几次脑袋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