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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县令小仵作(186)

晏骄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邵离渊问:“怎么,后悔了吗?”

晏骄苦笑一声,摇摇头,“我不后悔,但说老实话,心疼。”

我的腰牌啊……

邵离渊又打量了她许久,点点头,竟又变戏法儿似的从袖子里掏出另一份文书,连同方才的东西一并又推了回来。

“圣人和本官都不会等,也知道你们算是两头倔驴凑了对儿,索性一早就办好了调任文书,以一年为限,待到一年之后,你们……罢了,再说吧。”

反正如今这妮子就算是他的部下了,真要用的时候,一纸调令叫回来就是,在哪儿不一样?

晏骄:“……”

这算什么鸟反转?

她抱着东西在原地呆了半天,这才嘎巴嘎巴仰起头,幽幽问道:“您老故意诈我呢?”

既然早就有调令,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来!

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老头儿呵呵一笑,一只手倒背着,一只手捋了捋胡子,扬着眉毛反问道:“你这妮子,敢说当真没有半点以退为进的心?”

晏骄:“……不敢。”

说实话,她还真存了冒险一试的心,不过本来也没报多大期望就是了。

一老一少看着彼此,双双发出矜持的笑。

呵,老小狐狸。

最大的难题竟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解决,晏骄只觉浑身轻松,恨不得原地飞起三尺高。

不过话说回来,天阔收到信儿之后……会气死的吧?

气死倒不至于,反正庞牧看了书信后确实当场掀了桌子,出离悲愤,“那老不修!欺人太甚!”

现在都敢明晃晃的挖墙脚了!

廖无言在旁边平静喝茶,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等庞牧第一波暴怒过后,还不忘出言提醒道:“大人,那张书桌造价三十五两,一时半会儿也难寻这样好的木头了。”

庞牧憋了半天,又吭哧吭哧弯腰把桌子扶起来,还顺手擦了灰。

“还真是,咱们怎么一开始没想到这一招?”齐远在后面要笑不笑,煽风点火道:“所以说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最爱玩儿阴的,哎廖先生我可没说您啊!”

廖无言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又道:“平心而论,留在刑部对晏姑娘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峻宁府毕竟这是区区府城,不管是案件性质还是各色人、物配合,都远不如刑部来的周全。

这一句话就叫庞牧泄了气,有些沮丧的嘟囔道:“那老头儿就是看准了,我不舍得骄骄为难。”

他太清楚那个姑娘的心和能力有多大了,她的生命中从来都不止情情爱爱……

他自己就想时刻为江山社稷效力,自然更没有理由限制别人。

齐远也跟着犯愁,“那要不大人,咱们回去?”

庞牧有点烦躁,暂时不想走啊,只要一想到回京之后可能面临的种种麻烦事儿,他的头都要大了。

不过这事儿没有圣人的首肯是办不成的,摆明了圣人也在想法子劝他回京,所以才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大人!”小四突然从外面房顶上翻下来,手里还捉着只鸽子,“京城那边来的飞鸽传书。”

庞牧压下纷乱的思绪,接过鸽子,抽了纸条抖开看。

然后众人就亲眼目睹了一场变脸。

就见自家大人死死板着的一张冰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开来,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骄骄要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几百里加急的信息基本是真的,文献就是这么记载的,而且根据各地实际情况,还会有驿牛、驿驴、驿狗,甚至是骆驼,还有人徒步送。当年安禄山在范阳,也就是现在的北京西南谋反,唐玄宗那会儿在临潼华清池,中间隔着差不多三千里,六天内唐玄宗就接到情报了,算起来朝廷传递公文的速度也差不多就是每天约合五百里,合现在的227公里左右。

而且因为古代道路翻山越岭,即便是肯定也不如现代化道路那么平坦顺畅,算上这些因素,能达到这个速度真心很了不起了。

另外,驿者手持金牌并不是每朝每代都有,各自的标志物也不一样,但年岳飞被十二道金字牌召回,说的就是这个驿者手中的牌子,是南宋最高等级最高时速的驿递标志了。

第107章

回峻宁府之前, 晏骄还特意约今年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修撰卫蓝卫大人出来吃了顿饭。

她一走, 卫蓝在京城里就算彻底没了老熟人, 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呢。

正是春日好时机, 草长莺飞暖意融融,百姓们也都换上了颜色轻快明媚的春衫, 呼朋引伴相约外出踏青,沿途说笑嬉闹, 仿佛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晏骄挑了酒楼二楼靠窗位置坐着,看着外头景象也觉心生欢喜,不自觉就跟着笑了。

过不多时,打东边人群中来了一矮一高、一瘦一壮两个人缓步走来, 略纤细些的哪怕隔得远看不清楚容貌, 可只瞧着走路的仪态风范,便觉必然是位难得的美男子了。

来的正是卫蓝和大河。

待走近了,晏骄从窗户里朝他们招招手, 卫蓝仰头笑了笑,恰似外面春光明媚,有个路过的姑娘就大着胆子丢了手绢过去。

卫蓝轻声叫住她, 弯腰捡起,语气温柔道:“姑娘, 你的帕子掉了。”

他此生都无意婚配,何苦再误了她人花期?

那姑娘羞红了脸,秋水含波的看了他一眼, 猛地一把抓过帕子跑了,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卫蓝上来时,就见晏骄笑的促狭,“卫大人好风采,每每上街,引得这许多女孩儿都春心荡漾了。”

他是少有的年少状元,难得又一表人才,为人温柔和煦,京城不知多少人家都盯肥肉似的眼巴巴瞅着。放榜当日,即便有庞牧派人护着,也还是差点儿让那些如狼似虎的捉女婿的人生撕了。

可接下来的日子,卫蓝依旧给闹得没法子,甚至就连许多朝中大员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难得又与定国公一脉有这样深厚的渊源,便都旁敲侧击的问,又说自家女儿、孙女如何才貌双全、温柔贤惠……无奈之下,卫蓝只好编了个谎放出去,微笑着对每一个上来说媒的人回复道:“我六亲死绝,命硬克妻。”

大河嘿嘿笑道:“蓝蓝好看!”

卫蓝摇头失笑,总算放松了些,又对晏骄拱手,戏谑道:“晏大人何须做什么离别宴?不过一年也就回来了。”

晏骄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了?”

卫蓝点点头,顺手倒茶喝,“如今京城上下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这圣人钦点开天辟地头一号女捕快,当真是如日中天。只怕要不了几个月,便会传遍整个大禄朝。”

虽然知道他发自真心,但晏骄还是没办法不吐槽这种计时单位:

听听,“要不了”“几个月”……这要放在现代社会,都够一个网红从出道到过气走一个轮回了。

她这种履历,合该是分分钟置顶热搜头条预定的!

“我真心替你欢喜,”卫蓝打趣道:“只不知晏大人自己感受如何?”

晏骄嘿嘿一笑,“美得很美得很。”

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爽!而且有了新身份之后,只要是大禄朝的案件,她都有权查办,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

两人说笑一回,卫蓝终于意料之中的问起任泽。

晏骄道:“我猜到你就要问他,所以前儿写信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他答应去庞大人手下当差了,只是你也知道,做不得官,不过当个流芳百世的才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卫蓝唏嘘道:“可惜了。我这状元之位,本该是他的。”

外面绿柳成荫,柔条拂地,他时常想着,若是任泽也能在此大好春景之中漫步京城,该是何等快意?

“话不好这么说,”晏骄道,“意外、运气,本也都是实力的一种,更何况他还叫我宽慰你呢,他自己都不在意,你非庸人,又何须自扰?”

卫蓝笑笑,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书信,“我暂时离不得京,他又不方便来,劳烦你帮忙将书信转交给他。”

晏骄点头应下,正说话间,外头掌柜的敲门进来,小心赔笑道:“两位大人,白四少爷和许姑娘来了,说要上来找晏捕头呢。”

他口中的许姑娘就是前头跟晏骄一起陪白宁成亲的许倩,前阵子晏骄才知道这位身量高挑的姑娘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只是家族人遗传长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