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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失败以后(194)

作者: 樱笋时 阅读记录

是他们三江世族世代耕耘之地,那些人来了又走,如浮云般,只有他们三江世族,扎根在这里,谁也不能轻动。

张清庭紧皱眉头,心中忧虑始终挥之不去。

靳图毅一拍他肩膀,失笑道:“好啦,便按我原本的计划,举行‘集贤会’吧,你这些年在三江书院又培养出不少好苗子吧,都叫我见见。”

张清庭知道靳图毅的谋算,一场集贤会之后,焉能在本地士族中没有动静?届时必然会掀起物议,靳图毅借机向封书海荐一批人,物议在先,这些人本也是益州当地难得的读书种子,封书海要是敢一个不用,靳图毅便可参封书海一个不擅用贤。

……这是一条自吏部第二封询札、靳图毅加中正之位开始,就被指明的道路。

三江世族得中正之位,将如虎添翼,先前那些因为封书海那封谏表带来的负面影响都会悉数消去,甚至还会带来更好的一面——整个益州有头脸的人物都会清晰知道一件事,就算知道益州占田佃客又如何?朝廷非但没有追究,反倒是加封了他们官职,这只说明三江世族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安若泰山,压根儿不是封书海那泥腿子一个什么谏表能够动摇的!

此消彼长之下,益州的风向会再次变化。

朝堂博弈中的微妙之处,往往亦在于此。

一如先前岳欣然的判断,靳图毅带着中正的任命回到益州,非但三江世族的子弟在当日就恢复了斗鸡走马的旧日风光,靳府院外,拴马桩都已经不够用——来访之人太多,靳图毅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张清庭晓得靳图毅日程紧张,故而,张清庭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去安排“集贤会”之事,可张清庭的眉头始终未曾放开。

他与靳氏父子有极大的不同,局势是一回事,但他更愿意从人的角度看事,封书海那谏表,其中内容虽然皆是封书海所做之事,可是,其犀利狠辣之处,却全然不是封书海的风格,背后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这样的手腕行事,绝不可能在朝堂寂寂无名,张清庭却偏偏没有听说过,却倒是与益州那什么《晴兰花开》有异曲同工之妙——于出人意料之处,行那平地惊雷之事。

如果不是陆府那个只是一个小娘,张清庭几乎都要以为是出自于她之手了。

这时代,一个女娘,识得几个字已属幸运,能像男子一般能文能赋,便可称当世才女,至于写出《谏领亭州共抗北狄表兼复吏部询札》,那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必想。

官场,始终是男人的地盘。

张清庭将集贤会的帖子发出去之时,心中犹自在不断思量,此番封书海行事的背后会不会有那陆岳氏的身影、还有那谏表幕后之手的身影?他们又会如何向他们三江世族动手呢?姊夫这一次集贤会,亦不知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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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府,连续几日,封书海都休沐,除了一些十分重要之事,余事皆托心腹处置。

实在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所来之人竟会这样多、这样璀璨,许多只远远听说过的名士,都远远赶来益州,按岳欣然的说法,这还是她按照路途估算,甄选过的,如果时间更充裕一些,恐怕人数会更多,简直令人难以想像。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平章书院的卢川、于恒山立精舍讲学的蒋中平、北川守孝结庐十载的冯清远等人,其中,尤以卢川最受尊敬,他乃“平章四君子”之一,虽不是平章书院的山长,却也是开授课程的饱学儒士。

封书海原本以为平章书院能来几个在读的学生就已是非常不错,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惊动了卢川亲自赶来。

卢川不过四十许年纪,肤色白皙,此时难掩自关中赶来的疲惫,看到封书海来,他立时起来,双目中炯炯有神:“学生见过州牧大人。”

平章书院那样的地界,天子亦有驾临,绝不至于因封书海州牧之位就如何,果然,只听卢川立时问道:“听闻州牧府中有当年高崖先生所注《左传》?此事可是当真?”

封书海不好作答,只看向身后。

卢川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小娘子站在那里,闻声出来盈盈一礼,语气并没有闺中寻常小娘子的羞怯,态度落落:“卢先生,先父不过阅先贤之作后,偶将心得书上,未敢言‘注’。”

岳峻一生,都在大魏朝堂呕心沥血,晚年挂了相印,倒是闲来批过几本先贤之作,却谈不上注,概他并不追求著书立说,不过兴之所至,写写心得。

卢川看着岳欣然先是一怔,向封书海询问道:“这位小娘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