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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哭(6)

我原本是低着头看自己脚尖的草的,听完抬头,看她。

我看着她的脖子,粉色的衬衫的第一二个扣子解开着,露出里面的纤细的锁骨,深深的凹进去的漂亮的弧线。我盯着那领子,久久的发呆。我觉得那里很美,美的让人想入非非,心醉。那里是女人最温柔的地方,女性的曲线,显示着脆弱和纤细,圆滑。

老师拉着我走,围着操场走了很久,直到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她只是带着母性的关心和一个教师的责任,带着一个孤僻的孩子,解开她的心扉。但是,对我来说,就像是救赎,让我明白,会有人将我放在心口,会为我着急。

第二天,班长带来了一包很大的糖,下午的语文课,一个男老师走进了教室,走上了讲坛。

昨天的那件德芙,回家的时候已经完全融化在我的手,弯曲的包装下,有一颗畸形的心,还留着那时的温度,可惜已经慢慢冷却随着时间。

再也看不到美丽的老师,再也不会有人用轻柔的声音叫我起来回答,我像是再次被冷冷的抛开的影子。

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的未来很简单,要么去考区里的那些重点初中,要么就留在镇里最烂的那所初中,慢慢的腐烂。

很多人选择了走出去,包括小依,包括我前面的杜芳,她们低着头,将一份份的试卷做烂,我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我的未来,谁会关心。

去找小依的时候,门开着,听见她妈妈对她说,以后冒和拉拉玩,她不好好学习,你也会被带坏的。

小依的声音带着吧耐烦,她尖着嗓子说,我阿否的和她玩,她自己来找我的。【啊否的是土话里的不要的意思】

我安静的离开,就像自己安静的来一样。她不是小依,那个乖乖的在我身后的小女孩,她长大了,所以,那些记忆已经过时了,那些感觉也过时了。那吻呢,也许也只是小孩子的好奇。

我乖乖的回家,乖乖的吃饭,做作业,就当没听见。

睡前,我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嘴唇,没有感觉,那时温热的触觉只留下淡淡的余温。

犯贱!我想起阿妈老是在骂的一个词,起初不明白,现在明白了。犯贱就是以为对方将自己当宝,开心得忘记自己其实一文不值。

不明白为什么当你希望自己长大的时候,偏偏时间就像花坛里的松树,不见她长大,可是,当你想去挽留的时候,自己却不得不面对分离。

这个小学,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也许只有那棵花坛里高高的松树的年轮记得那些消失的面孔。

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当我收拾完书包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甚至才发现,在操场边,种着一棵向日葵,骄傲的高仰着头,怒放着。

也许,我错过了太多。

杜芳考进了区里的重点初中,前天看见她的阿妈带着满手的礼盒来谢老师,小依去哪里了,我没问,也不想去问,也许只是自己的那点可笑的倔强,想证明自己不是犯贱的。

暑假的时候,漫长的时间里,一个人没事干,在家里睡觉看电视,过的像是一头母猪。听说小依到宁波去了,再也没回来,我反而轻松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我平平淡淡的走进了那所以绝对的自由和接连不断的打架出名的初中,做了其中平平淡淡的一个学生,继续坐在最后的位置,靠着窗户,方便我看外面的天空。

唯一的变化是,我离家了。心里没有一点的牵挂,反而是轻松,以前,我就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到看不见阿妈阿爸的地方,听不见那些让我觉得心痛的咒骂。

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妈将那条裙子也放进去了,我一把夺过来,扔进木箱里,说,我非穿。

阿妈的脸色难得的没有变暗,只是说,随便你。

阿妈塞了点钱给我,这对我来说是这辈子拿到过的最多的钱,一张五十的在手心,阿妈还是老话,好好久读书,冒的人家打架。

我说,晓得了。不用你啰嗦。

随便你。阿妈气的转身就走。

我拉着我的箱子走进校门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跳跃不停,我离开了多年的束缚,获得了自由,走出那个让我厌恶的家,让我窒息的空气,深深的呼吸外面的。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我自己期待着,害怕着。

第一夜睡在寝室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呆了6个人,6个独立的女生过着没有隐私的生活。生活是相通的,无论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很多时候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和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些女生的坦然,自己心里很不自在。那时寝室里的浴室供热水的时候很短,要洗的时候都习惯大家一起洗,她们的身体很自然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却不敢看,也许是自卑,也许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