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她们一起惊叹。脸上的表情带着十足的夸张和戏剧性的鲜明的厌恶。
远离那噪音的来源,我扒在自己的靠窗的桌子上,午后,黄色的桌子被窗外晒进的慵懒的阳光晒得温暖,脸贴在上面的感觉很舒服。舒服的想叹气。
外面的梧桐树刚刚长齐叶子,密密麻麻的手掌遮住那片干净的蓝天。
今天天气真好!有人在我耳边说。不用抬头不用回头更加不用去思考,是她。
那群三姑六婆的叽叽喳喳的八卦突然停止,除了她来不会有别人。
感觉到我的后脑勺有一个头靠着,学我的姿势一样扒在我的地盘上,除了她,没别人。
老婆,别不理我。她突然像只猫一样蹭的后脑,把我辛苦绑好的头发弄乱了。
不想理你。我把头埋进双手围起的安全空间里,闷着声音说。我的眼睛只能看见一片昏暗,光从缝隙间穿透,天开始暗了,好像只要闭上眼,就可以做一个空白的梦。
哦!她乖乖的不再闹,静静的趴着。她的手臂紧紧地挨着我的,相贴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夏天运动后的肌肤带着汗水的粘和阳光的灼热。她的肌肤的温度会蔓延。
那一刻,我的身体可耻的产生了一种欲望,禁忌的,激烈的,也是隐晦的。我为那一刻的热而羞耻,因为,那是污秽的。
中午就这样睡过去了。
下午上课前,被可怕的铃声吵醒,抬头看见她在看我,侧着头靠着她的手臂认真的看我,就好像,我会在下一秒立刻消失。
看什么?我梳着多半是被她弄乱的头发,回看她。
我怎么没发现其实你挺难看的?她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还不忘记继续捣蛋,把我辛苦梳起的头发弄散。
我干脆放开手,任长发披散在肩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说,其实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还能看。
你的头发真好看。她抓着我的一束头发,轻轻地揉着,突然用力狠狠地拉过去,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被连根拔起。
疼!真的很疼!绝对的疼!我甩了一个大大的巴掌给她,清脆的“啪”的声音说明我的巴掌打得干净利落正中靶心。
我没打过人,从来不知道打人是这样的感觉,手心在火辣辣的疼,没有那种爽快地快感,涩涩的,不好受。
你的脸肉太少,打起来不舒服,下次记得多长点肉。我甩甩麻掉的手,无所谓的看着她的脸,一个大大的巴掌痕大大咧咧的在她洁白干净的脸上炫耀着。
你这个贱人!她咬牙。
你这个该死的………我咬牙把下面的话掐断。
我们怒视着对方。
为什么外面的阳光照不进这里?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务处的沙发上,转头看窗外的天空。被蓝色的玻璃过滤得阳光冰冷,苍白,像是得了白化病的病人那张脸。
方菲,你在想什么?老师严厉的说。
哦,我……他们都在看我,爸爸妈妈在看我,老师在看我,她在看我,她的母亲也在看我,他们的眼睛里生长着一种藤蔓,会蔓延,会滋生,冲出那完全不同的没有表情的脸,朝我爬过来。想要爬上我的身体,吞噬我的灵魂。
我……我重复那些没意思的单音,不知道在我走神的片刻发生了什么。
我们方菲绝对不是同性恋,请老师放心,我们家教那么严,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送呢?请老师一定要相信我们家方菲!菲菲,快,向老师保证你是被欺骗的。老妈拉着我的袖子,狠命的催我。
她没有看我,低着头,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闪亮的耳钉,为什么在这没有阳光的教室里还能这样散发着耀眼的光?
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女生。我以为她只是玩玩的。我冷静的说,就像在法庭上为我身体里那个正在哭泣的孩子脱罪。
老师在微笑,那种高高扬起的角度叫满意。很岳不群的笑容。
她低着头,没有表示。安静的听这场闹剧。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们两家挤在了一起。家长尴尬虚假爱的笑了几下,朝不同方向走开。
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在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是她最喜欢的耳钉,白金,碎钻,价值不菲,意义非凡。
我往后一扔,手里的东西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从她的耳边飞过,如流星般殒落。
她的身体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同一条路,两头分开。
我们都安静了下来,教室也在刹那安静的可以听见针落下的声音。我以前嘲笑这样的比喻,现在,我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个节拍,每个撞击胸膛时候的闷哼。心难道不疼么?那么重的撞上,重重的落下,反复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