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有风(68)+番外
将军夫人顺手拿了本古籍翻阅着,虽不再年轻,但五官依然清秀端正,身形自然不再曼妙,但气质得宜,便有高雅之姿。若不是鬓角的些许风霜,又怎会有人相信她已年近半百。
“当时,爹娶了小妾,娘是不是特别不乐?”司徒衡南放下了碗筷,问。
将军夫人的手顿了下来,随即抚了书面,合上了这本古籍。
“衡儿,娘虽然贵为将军夫人,自始至终都为一个普通女人罢了。我等了你爹六年。少女懵懂时,我们相许一生。六年的芳华消磨于一场等待,我并不后悔,然而他也不会独属于我一人。”将军夫人的面容掠过哀愁,“绫娘是你祖母安排的。自古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下杏儿后,娘亲的身体便不好。有一位妾室为司徒家开枝散叶,我自然也不该有什么怨言。你爹也有愧疚,但终究还是我太自私。我们之间那两年的疏离,只是我的自私。”将军夫人叹了叹,“绫娘有喜时,我也去为她祈了福。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意外投湖。”
“娘亲一下子,说太多了。”将军夫人拭去了眼角的眼泪,“若不是我那么自私,也许可以多给她一些关怀,她也不至于抑郁积压,神思恍惚。”
“娘不必自责。”司徒衡南走过来,握住将军夫人的手,“也许是她没有福分吧。”
“总之,是我的失责。”将军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司徒衡南的手,“不过,你怎的突然问起绫娘的事来了?”
“衡儿忽然想起,便顺口了,是衡儿不该提。”司徒衡南回答。
将军夫人仍然轻轻笑着,道:“想说什么便说吧,若是遮掩了,倒不像你了,更何况是对着娘亲呢。”
“如今,杏儿不在府上了,有时难免有些寂寞。”将军夫人叹息了一声,“你的事情,娘并不想逼迫你,更不想干扰你。你已经及冠了,很多选择,娘也没有能力干涉。娘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司徒衡南静静地听着,望着将军夫人眼中柔和的光,心下是一片温暖。
“娘,原谅犯了错的人,是真正的宽容吗?”司徒衡南放开了娘亲的手,将心中的疑问委婉地引了出来。
“娘所认为的宽容,带来的力量是感化。宽容是感化他人,唤回良知,而非一味退让,纵容过错。”将军夫人敛袖回答,“并不是有人曾伤害他人,便要从他身上讨还。”
“衡儿知道了。”司徒衡南应声,心下也做好了决定。
2 难得发掘的一些线索呈到了宸御那里,司徒衡南却一点没有进展了的感觉。
因为他和霍风所怀疑的人,宸御也早有怀疑。
“你既然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得出结论?”司徒衡南有些纳闷。
“因为没有证据。”宸御扶着额,“还有,我好像和你说过,我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
“不过现在想来,你去调查,也是引人注意的。”
宸御因为近日逐渐主批了一些奏折,处理了一些政务,面上的笑浅了,余下的是深沉的疲倦。
司徒衡南倒觉得他这样还正经些,不过看他这么累的样子,也忍下了调侃的劲头。
“这是我找了个借口,从户部那里得到的资料。”宸御话音一落,若璇便递来了一卷卷宗。
摊开卷宗,呈现在司徒衡南眼前的是一个北方县的几户人口的户籍信息。
其中的一人便是文献。
“这个户籍造了假。”宸御很笃定地说,“但这也只能证明他想让仕途更顺畅,所以舍弃了原本一个普通州县的出身,用了这个户籍,更容易地进入皇城参加科举。”
“不过,如果袭击的人和文献有关,那他的身份,或许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宸御抚平卷宗,“你应当有印象,文学士自始至终,都只说中原官话,从未说过地方话。”
“我与他本就交谈不深,自然不知他有没有说什么地方话。”
“遇到家乡人也不会?”
“这我不清楚。”
“我安排了来自那个地方的人进了学府,那人传来的消息说,文学士似乎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每次都只是自然而然便含糊而过了。”
“你还安排了人到学府?”司徒衡南是上报了文献的嫌疑,没想到宸御的速度也很快。
“是。”宸御回答,“为了进展快一些。”
“你放心罢,一定会水落石出的。”司徒衡南回应。虽然他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些蛛丝马迹,总是将他们引向着核心的方向。
“对了,那个北土遗孤怎么样了?”宸御忽然想起之前得知的北土遗孤的消息,便问及。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还处在失忆的状态。”司徒衡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