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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238)+番外

七郎一向早起,早就用过饭了,看她肤光黯淡,长发用头巾随便一包,不但没吃早饭,显然是还没洗漱就赶回来了。昨天他一时心软放她去和皇帝会面,现在看到她这副偷偷摸摸畏首畏尾的模样又心里不痛快了,冷冷道:“我还以为陛下会留你一起用个早膳,他就这么让你回来了?”

颖坤讪讪道:“陛下还没醒呢,我自己回来的。”

七郎忿忿不平:“末儿,就算你嫁过人守了寡,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你随便看上谁,哥哥们帮你做主,风风光光正大光明地改嫁,谁都不敢怠慢你!你这是何苦,图他什么!”

颖坤道:“那七哥又图六嫂什么呢?你随便看上哪家闺秀,太后和母亲都会帮你娶回家来,七哥也不必担报嫂的闲话,何乐而不为?”

七郎被她噎得没话说,掷剑入鞘:“你先回房去洗漱吧,我再叫人给你送些早点来。”

等颖坤梳洗完毕换过衣裳,婢女也把早点送来了。七郎陪在一边看她吃,忧心忡忡地问:“末儿,你别嫌我啰嗦多管闲事。战事已毕,和谈结束,王师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陛下不能一直留在这儿。”

颖坤低头喝着粥:“七哥这段时间会很忙吧?如今边境线北移,边防都要重新布置。我听说陛下十分赞赏大哥在平州沿海抵御女直的战略,打算擢升他为平滦节度使;薛少将军在蔚州已有根基,他也请命承父遗志留驻边疆;七哥你呢?会守檀州,还是蓟州,抑或景州?”

七郎道:“你别同我打哈哈,谁跟你说这个?陛下要回洛阳,你怎么打算?跟他一起回去吗?陛下曾在贞顺皇后灵前当众发过誓,此生不再立后,难道你甘心从此囿于深宫做个仰承君王恩泽宠幸的妃嫔?还是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有一天没一天地凑合下去?”

颖坤仍没有直接回答:“七哥,前几日刚收到大嫂寄来的家书,你看了吗?母亲伤病已经痊愈,康健如初,精神更见矍铄,短时应当不需要你我再回洛阳侍奉了。檀州、蓟州、景州,你选一个,但是燕州得留给我。”

七郎被她的话惊住了,先时恨她不争气,听她这么说又心生怜惜:“末儿,你……唉!”

她端起碗把粥喝了个见底,放下道:“七哥,你那里有没有此次两国合约的细则?听说关于贸易往来有许多琐碎的规定,我这几日闲来无事,想仔细研读一番,将来燕州肯定要成商旅旺地。”

七郎叹了口气,回自己屋中把合约的誊本拿过来给她。七郎自有军务在身,颖坤独自留在屋内翻看那本合约,一条一条对着七郎的批注看过去。

过了个把时辰,离宫庖厨司药的婢女把她吩咐的煎药送了过来。颖坤摸了摸还有些烫手,便对婢女道:“你先放这儿吧,药盅回头我再遣人送过去,不劳久等。”

婢女退下,她坐在窗边一边看贸易细则一边思索利害,想得专心,伸手去端药来喝时目光都未离开书册。瓷盅刚凑到唇边,斜里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把她手里的药盅夺走,乓地一声掼在地下,摔成粉碎。

黑褐色的药汁溅了她一脚。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怒意勃发双目赤红的脸。“陛下……”

兆言许久没有对她发过怒了,自从因为一时意气导致她闯入敌营身负重伤后,他就一直小心克制着脾气,但是今天这件事让他再次勃然大怒,忍无可忍。

“是不是每次前脚和我恩爱欢好,后脚你就来喝这个?昨晚答应我的事呢?这么快就忘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答应什么?”

“答应我……”他仔细一回想,她确实什么都没有承诺过,这非但没有让他降下火气,反而怒意更炽,“你就这么不想生下我的孩子?那名永安的老大夫说,他们逼你喝下滑胎之药,你明明没有身孕,却像真的失去孩子一样悲痛欲绝。怎么到了我这里,没人逼你,你倒自己喝上了!他的骨肉如珠如宝,我的就弃如敝履、避之唯恐不及吗?既然这样,你何必跟我……何必给我这些念想!”

颖坤面色微寒,垂着眼道:“万一有了身孕,生下来是叫陛下父亲,还是叫表哥呢?”

兆言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她又道:“不是一定要有人撬开我的嘴灌下去才是被迫无奈,陛□处至尊高位,应当比我更理解什么叫身不由己才对。”

他怀着满腔怒气,被她这样四两拨千斤地轻轻一转,那些气愤怨怒都没了落处,化作无尽的哀愁无奈:“末儿,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阻碍,但是你跟仁怀太子血海深仇都能做了夫妻,我们这点非血缘的伦理阻隔难道比亲人血仇还难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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