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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212)+番外

“这是女直人马上弓弩所用的箭矢,轻细短巧,女直兵器从他们游牧狩猎演化而来,骑兵也可放箭。”颖坤将带血箭矢扔在地下,“箭上血色鲜红,毒性应该不烈,不会马上发作。参军先挤出毒血包扎一下,撑到回营请大夫医治。”

余参军照办,撕下衣角将就缠住伤口:“以为远离前线安全,谁知道又碰上女直人!”自从魏国发兵平乱,抢掠完平州三镇的渤海女直就退回辽东,燕蓟变成吴魏两国交锋之地,谁也没有再顾女直。不料前线胶着拉锯时,女直又绕行南下,骚扰兵力薄弱的吴军后方。

颖坤道:“开春青黄不接,游牧部落最易南下劫掠,我猜女直人是来抢粮的。”

景州位于燕蓟北部,远离边境,交通便利,是燕蓟通往上京的必经之路,四周平原土地肥沃,有“燕北粮仓”之称。景州驻军少,城防薄弱,女直人抢完平州本想继续向东劫掠景州,半路被鲜卑人打回去,年后卷土重来,不敢直接去骚扰被吴军占领的景州城,挑中他们这支运粮的队伍,但是消息有误,赶上了空车回城的时候。

余参军懊悔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以为后方安全无虞,还撺掇陛下离开中军单独回城。如今遭遇伏击,岂不比风雪围困更危险?陛下如有差池,臣万死难辞其咎!”

颖坤道:“女直人善于分散游击,神出鬼没,谁会料到他们竟插到后方来。参军看清没有,对方有多少人?”

余参军道:“大约有两三千之众。”

女直轻骑精于骑射,队伍不成规模,单兵却都是骁勇精锐,可以一敌数人。这边只有龙武卫一千余骑,押运粮车的后勤千二百人,遭遇偷袭已有伤亡,恐怕不是女直骑兵对手。

颖坤道:“女直人为劫夺粮草而来,想必不知道陛下圣驾也在此地。请参军速率骑卫护送陛下进城,我带领步卒佯装保卫粮车,应当可以拖住一会儿。进了景州城,这两三千女直兵就不足为惧了。”

余参军正要点头,兆言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行。”

颖坤回过头去,他呼吸略有些急促:“听说女直人贪婪好杀,劫掠城镇如不满意动辄屠杀百姓,被他们发现粮车是空的一定会屠戮将士泄愤,你们这些后勤士兵哪是他们的对手?”

颖坤蹙起眉:“被他们发现陛下后果只会更严重。保护陛下本就是众将士职责,后勤也不例外。”

“要你为了保护我、去送死,绝对、不行。”

他语调抬高,说得急了连连喘气,话语都不连贯。颖坤看出不对,急忙问:“陛下,你怎么了?”

余参军眼尾余光一扫,大惊失色:“陛下!别动,别动!”皇帝背后竟也中了一箭,与他臂上的短小细箭一致,插在后腰肋下相交之处,被手肘挡住,方才他和颖坤都没有察觉。

颖坤心想一路自己都把兆言护于身后,面向箭矢来处后撤,就算漏下箭支又怎会射中后背?唯有一瞬他挡在她前面,把后背暴露在箭雨之下。她心中震惊莫名,瞪圆双眼望着他:“刚才你……”

兆言吃力地笑了笑:“堂堂七尺男儿躲在女人身后寻求庇护,朕可丢不起这个脸。颖坤,我说过,那样的滋味我不想再尝一遍,就算我自己犯险,也不能让你有事。”

一旁的余参军惊呆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忙低下头闪到皇帝背后:“这支箭上好像也有毒,是不是应该立即拔出来?”

“且慢。”颖坤觉得不对,阻住他拔箭的动作。箭矢细小简陋,即使淬了毒汁,伤口暂时也不严重,余参军拔出箭即不影响行动;但是兆言的伤势明显比他重得多,呼吸短而急促,每吸一口气似乎都要花去全身的力气,动一下就气息不稳。她把手放在他后背:“陛下,你感觉如何?”

兆言说话也很费力:“伤口倒不觉得疼痛,就是有点……喘不上气来……”

那支箭正好插在胸腹交界处,颖坤趴到他背上,耳朵贴着背部细听,呼吸声有如哮症发作的病人,胸腔里呼哧作响。她摸了摸伤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不能拔,箭头好像……刺穿胸腔伤到肺了。”

人的胸肺如同风箱,抽则进气,压则出气,风箱密闭才能鼓风。如果箱壁上破了一个洞,势必会漏风,鼓风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风箱破了还能凑合使用,人如果吸气不足,就会有窒息闭气之险。

余参军急出了一头汗:“不能拔,难道就这么扎着吗?女直人的毒药也不知道厉不厉害,万一渗入心肺血脉,岂不是……”他都不敢说下去了,心中万分懊悔自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皇帝居然还采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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