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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160)+番外

那两人许是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份,君臣有别,各自退开一步。颖坤连连拉扯七郎衣角,他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口中道:“臣僭越失礼,陛下恕罪。”

兆言摆出皇帝的威仪道:“你俩方才所言所行朕都听到看到了,这事宁远将军打算如何妥善处置?”

七郎话中带刺:“臣不像有的人,对心爱的女子自当明媒正娶。”

兆言冷笑道:“兰陵郡君是你哥哥的遗孀,贵妃的姐姐,诰命在身,你倒说说看,要如何明媒正娶?”

七郎被他噎住:“臣当禀明母亲,请大人做主。”

“既然受了朝廷诰命,婚事就不只是家事私事,齐国夫人也做不了这个主。郡君岂能说改嫁就改嫁,置亡故的六郎于何地,旁人该如何评说他的身后名?”

七郎这下真被他问住了。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但是六郎乃至爹爹的名声不能不顾。遗孀改嫁,担污名遭非议的当然是不会还嘴的六郎,死了还要被自己亲弟弟扣一顶绿帽子。

兆言看他沉默不应,叹道:“人生在世有许多无可奈何,不是你想的就一定能做,七郎可体会到了?”

吟芳一直默默跪在一边,此时伏地叩道:“陛下,此事因妾而起,都是臣妾的过错,与七郎无干。先夫的名誉重于妾命,绝不能令他节义蒙污。臣妾今日一时迷了心窍,求陛下网开一面,妾愿一世为夫守贞,再不起妄念。”

七郎煞费苦心才让吟芳微微动摇,一句话就又回去了,急道:“吟芳,你别听他……”心气不平转向兆言:“臣与吟芳互有情意,陛下是看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吗,何必如此?”

兆言道:“朕并非棒打鸳鸯,只是提醒你,凡事谋定而后动,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的事就别急着下手,想好了再去做。”

七郎语气稍平:“陛下言之有理,那陛下现在做的事经过深思熟虑了吗?昨日朝上还听说陛下今天打算检视国库,现在却在洛阳城外几十里的寺院里,还是微服出巡,也是临时起意才来的吧?”

颖坤不明白七郎为何如此针对兆言,语气嘲讽话带敌意。别说皇帝是来探望玉真公主、替贵妃母子求平安,就算他只是厌烦了深宫出来游玩,也没什么好深思熟虑的。

兆言沉默片刻,对跪着的三人道:“都起来吧,今日事乃你们家中私事,朕不会过问。天色不早了,别在山林里游荡,都回去吧。”

吟芳谢恩起身,七郎却道:“末儿,你帮我送吟芳回西院可好?”

颖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兆言。兆言向后方招一招手,齐进立刻拎着灯笼和侍卫们围拢上来。当着外人的面,七郎当不至于再对皇帝出言不逊失礼不恭,她便从齐进手里接过一只灯笼,另有两名侍卫跟随,往西去送吟芳回房。

送归吟芳从西院回到住处,院子里还遍布卫士,齐进也侍立在门外檐下,看来皇帝还没走。她上去问道:“陛下可在此处?”

齐进道:“陛下正与将军同室议事。”

按照先前两人那火药味十足的拌嘴,她可不信他们俩现在会坐下来商讨国家大事。连齐进都守在外面,屋内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七郎刚刚被兆言搅了好事,她担心他会忿恼怨怒冲撞了皇帝,心中也疑惑他们怎么会变得如此针锋相对,打算进去看一看。

齐进却拦住她:“陛下吩咐要与将军单独会谈。”

颖坤问:“是什么重大要务,连我也不能知道?”

齐进犹豫了一下:“那倒也没说……”

颖坤道:“寺中师父安排我住在此处,既然不能进去,那我便也在外头等候片刻,待陛下出来再回房了。”

齐进道:“将军与校尉是至亲,将军能知道的,自然不必避着校尉。外头天冷风大,校尉请进,不然被陛下知道小人把校尉拦在外头吹冷风,小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颖坤谢过他进院,院内一道照壁遮在门口,往里去三面各有数进厢房,此时清空无人居住,只有西侧两间住了她和七郎。七郎屋内掌起灯烛,不必走得太近就能听到里面人声争吵。

颖坤站在自己房门口,听见七郎高声道:“陛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纠缠于不可得之人,做出悖逆人伦之事,授人以柄污损天威?”

兆言道:“别人这么劝我也就罢了,从你嘴里说出来岂不可笑?你纠缠的就不是不可得之人,做的就不是悖逆人伦之事?天底下女子那么多,你为何不去随便挑一个娶了算了,非得执着于这一个?以己度人,将心比心,七郎也要拿别人压你那一套来压迫我吗?”

七郎道:“我为吟芳十年不娶,陛下做到了吗?只要吟芳现在点头,我马上就能娶她为妻,大不了我带她去边关远离洛阳是非,陛下你能吗?如果不能,陛下凭什么跟我说以己度人、将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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