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玉昭词(38)

菡玉鼓起勇气看着他:“杨侍郎,你就只会用我的女子身份来要挟?如果你仅仅是这点手段,与右相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就不能怪我弃暗投明择木而栖。”

杨昭却缓缓松开手,变捏为抚,手指在她颈中摩挲,半晌低声问:“埋这么个东西……平日里不难受吗?”

菡玉被他摸得毛骨悚然,后退避开:“早已习惯了。”

杨昭的手便举在半空,面色不悦,问:“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菡玉不答。

杨昭又追问:“李林甫的儿子知道吗?”

菡玉不喜他咄咄逼人的态度,皱眉道:“这与杨侍郎何干?”

杨昭冷笑一声:“那就是知道了。我说怎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攀上李林甫,忽然之间他就对你态度逆转,是李岫出的力罢?监察御史,权力可不小,你用什么回馈他、跟他交换呢?”

菡玉道:“远山举荐并非为贿赂馈赠。”

“什么都不图?呵,你还真是淳朴。”

菡玉眉头愈蹙:“我与远山知交多年,恐怕和杨侍郎的交友处世之道并不相同。”

杨昭哼道:“那是,你们俩志同道合意趣相投君子之交,当然和我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不一样了。”

菡玉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又后退一点道:“侍郎还有别的吩咐么?无事请恕下官先行告退。”

“菡玉,李林甫那老儿已是风烛残年,活不了多久了。他好歹也提拔过我,原本我不打算和他为难的。”他眯起眼,缓声细语说话时反而让人更觉不安,“可你非得逼我。”

菡玉低头不语。若论权谋才略,杨昭未必及得上李林甫,只要能赶在右相灯枯油尽之前……

马车咯噔一声猛地停下,紫色袖子覆着的手猛地掀开车帘,接着是一声低喝:“下去!”

然后那辆油壁车像来时一般,从她面前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莲谋(1)

夏六月,因兵部侍郎杨昭告发上奏,刑部尚书萧炅、御史中丞宋浑贪污事发,削职流放。萧宋都是李林甫党羽中的重要人物,杨昭暗中使人伺探,求得其罪奏而逐之。李林甫眼见下属贬谪流放而不能救,始与杨昭有隙。

两月后,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上表自陈能力低微无法平定南诏,奏请杨昭在京遥领剑南节度使。此前李林甫就于年初遥领朔方节度使,杨昭领剑南,与李林甫一南一北遥遥相对,恰如两人之间隐约浮动的敌对之势。

朝臣们已经能觉察出右相和国舅爷之间的不对劲了,都犹豫着若他二人当真决裂,自己该站哪一边好。右相权势虽大,但年岁已高一直抱恙,不知哪天就会驾鹤西去;杨昭正当盛年,又有贵妃掖庭之亲,深得陛下宠信,将来取右相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一时举棋不定,纷纷作壁上观。

杨昭,他是真与李林甫杠上了么?

退朝后菡玉走出太极殿,看到李岫走在前头,追上去问:“右相又抱恙卧床了?情况如何?”

李岫道:“不是什么大病,但父亲年高体虚,偶染风寒也需卧床数日。”叹了一口气,又说:“父亲实在是年纪大了。”

菡玉道:“远山不必担忧,右相自会吉人天相。”

李岫道:“菡玉,你跟我还说这种客套话。郎中都说了,父亲放在心头的事太多太重,身体不堪重负,只怕……只怕春秋不长了。”

李林甫心胸狭窄计较太多,晚年还沉迷声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菡玉劝道:“那远山更该心宽畅悦,坚信右相必能康复。不然右相为疾病所苦,见周遭人都面带忧愁,岂不更郁郁不得痊愈?”

李岫道:“言之有理。父亲为心事所累,我若能让他心情畅快,病情必能好转。”这才展开笑颜。

菡玉虽然这么劝他,自己心里却也惴惴。李林甫的寿数也就这年余了,如果不能除去安禄山,李林甫一倒,谁还有此能耐?杨昭,是决计不能让他和安禄山作对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半途又听身后有人喊道:“远山、菡玉,等等我们!”

李岫和菡玉回头,呼喊的是韦谔,身边带着王府司马韦会。李岫、韦谔都出身名门望族,而韦会则是中宗安定公主之子,这些世家子弟自小便有交情。

李岫当即招呼他们同行,四人谈笑风生。韦会问:“莲静居士,为何你总称远山、二郎为兄?我记得远山是比你年长两岁,但二郎和你同年,论生辰似乎还是二郎小一些。”

莲静是菡玉的道号。韦会慕道,早在菡玉入京之初就与她论辩过,也算得旧友,至今见她仍习惯以道号相称。

李岫笑道:“还不是我们俩面老,有为兄之相。菡玉,你面相实在显嫩,光看容貌谁会相信你和我年岁相近,分明像二十出头的模样!”

上一篇:命中未定 下一篇:朕就是这样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