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八】大正绮丽烂漫恋(4)

后半句说得像蚊子一样小声，却被耳尖的对方听到。

“你说什么？”

凶巴巴地一瞪这和服青年，对方当即怕得一缩身子，再也不敢乱说。

***

车龙马水，人影七彩斑斓，市集人声吵嚷，腰上挂着长刀的少年身穿黑色制服，领子别着九条家纹的徽章，仍携着青涩的面容带有艰涩之意，被阴影覆盖的双眸亮着暗光，正用力紧盯着远方的某处。

那是他每日必须归去的九条馆旁边的一座大山，时值正春，翠绿的山林不见一株开花的树。

在他的耳边，似有什么声音在节奏地敲响。

忽地，就在这精神紧绷之际，一点细碎的衣物之声在一角窸窣作响。

“什么人——！”

长刀出鞘，银光耀目，声破长空，少年眸色一瞬若恶鬼狰狞，锋利刀剑只差一寸便能削断血脉。

“呜哇！”躲藏的人吓得一个没站稳狼狈跌落在地，少年看清了那身形和容貌，寒着脸熟练将刀收回刀鞘。

“………你跟着我干嘛。”

松了一口气，偷偷跟着他的天生目拍拍袴上的灰土站起来，不安地看了他两眼，便将双臂置放于胸前，微微抬起下巴轻松道，“我只是刚好在这附近逛啊，这里可是天生目组的地盘。”

鬼岛当然知道他的把戏，但此刻没有时间揭穿。

“别再跟着我了。”

冷冷地丢下一句，少年捉紧刀柄，旋身向那座山林的方向走去。

和装的少年默默望着那黑色身影，亦按了按藏在腰间的某个硬物，咬牙立即跟上。

漆黑的林间，伸手不见五指，只靠着一盏提灯，得以窥见周遭数米之远。钟磬鸣响之声由远而近，如就在耳边、心脏之内敲响。魑魅魍魉还未露出其形，沉重压抑之气已蔓延伸来。黑衣的少年紧紧捉住手中光芒，深黑的眼瞳时刻注意着四面八方每一丝变化。

如果一瞬不慎，他的性命便会不保。

就在这诡异声响逐渐趋近之际，他察觉到有某种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胜负、生死往往就在一刹之间，从上一年的夏天以来，他已经经历过许多遍了。

这一次，他也定当可以顺利度过。

伴着宣告来临一般的钟声接近，少年双眸冷峻，拔刀出鞘，指向黑暗中蠢蠢欲动之物。

与怪异存在之战，即将一触即发。

“唔——！！”

伴随着金属距离碰撞的刺耳声响，刀锋摩擦迸溅出火花，双足因恐怖的巨大力道在地面划出深痕，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强挡住这一击，然而这才是战斗的开始。

可恶，这家伙也太强了吧。

挥开这钢铁一样的枝条，少年用力喘着粗气，体内仍震荡着刚才受到的冲击感，他眼前怪异的景象已开始模糊，要是这样下去，必定葬身于此。

果然需要回去和九条老师商量吗……

咬着牙，他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再硬斗，现在逃跑才是上策，继续回去从长计议——

行动远比思绪要来得快，少年拔足要往来的方向逃，却立刻被怪异之物看穿。漆黑之中，他握刀的手咻地被坚硬如铁的枝干捆住，即便再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此刻，另一条尖端如坠子般尖锐的枝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飞来，少年瞳仁瞬间紧缩，呼吸和心跳亦在这瞬刻停顿——

该死，来不及了！

闭眼准备以肉身接受这常人决不可承受的一击，就在剧痛降临之际，一种爆炸一样的声音顷刻响彻天际，于近在咫尺之处留下火药与灼热的气息，他被捉住的手马上得以解放，庞大的怪异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几条树木的触手于夜空中乱舞着，仔细一看，它的一条触手上穿了几个炸裂的大洞，就像是……

一个身影来到他的身边，携着刚才闻到的火焰味道，正是傍晚时分见到的、身穿少爷袴装的青梅竹马。此时，天生目手中紧捉着枪，少年秀气的脸因面对只在书上见过的鬼怪之物而变得无比恐惧，虽然他紧咬着牙想要逞强，但仍无法抑制住身子可见的颤栗。

“天生目，你为什么要跟来！”

刚被天生目的几发子弹救下来的鬼岛完全不得松懈，怪异的回复只在分秒之间，捉紧了长刀，他毫不犹豫地将友人挡在身后。

可是，被他护着的天生目并不领情。

“我过来帮你啊！”

“这不是你可以帮忙的！快跑！！”

“别小看我，我也是可以战斗的——！”

带着颤抖的声音，没有一点说服力。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际，怪异存在的爪牙已经再度嚣狂伸出，并笔直地朝两个少年攻击过来。

一人已经够呛，若是还要保护同伴，他们两人只会双双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