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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780)

作者: 漫漫步归 阅读记录

几个年轻太医被她吓了一跳,忙问:“卫天师,怎么了?”

孙公出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几个护龙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在他的身后,显然鉴于他多次“离京”的不安分举动,安乐对于孙公“责任”二字并不信任,打算用武力强制将他留下来。

卫瑶卿端详了片刻蒋忠泽的手放了下来,而后又抓起了他另一只手,看了片刻之后,才再次放下来,在一行年轻太医面面相觑的神情中出了大殿走了出去。

阴阳司的人,一个两个的,就连离开都是如此不吭一声,莫名其妙。

……

她出入宫殿并不需要向任何人禀报,出宫之后,也未去找狄方行,而是径自去了裴园,也是巧,进去的时候裴宗之和张解正在吃饭,一旁刻着百胜楼印章的食盒就开着放在一旁,两人虽然举止算不上优雅,却也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的相对而坐。

卫瑶卿便没有进去,转而在外等候了起来,站在天师道中,回园里的嘈杂与时不时的叫好声喧闹声也能清晰的听到,甚至还能隔着墙上的画洞看到里面奔跑打马球的少年少女。马球被高高击起,看客席上随即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真是少年昂扬啊!卫瑶卿站在画洞口看着奔跑喧闹的少年少女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羡慕,她不是想玩耍什么的,只是觉得这个年纪就该做这样的事情,而她总做着与自己年纪不符的事情。

也不知看了多久,裴宗之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问她:“你也想玩这个?”

卫瑶卿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转身,张解站在门中叫了一声“卫姐姐”,裴宗之正看着她,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在等她。

卫瑶卿大步走了进去。

打马球什么的就算了吧,还记得张家还未出事时她使了全力同同龄人一起打马球时的情景,没有几个人喜欢这样的玩伴吧!毕竟玩什么都让人单方面各种输,谁还会喜欢与她玩耍?

“我随便看看!”卫瑶卿说着目光掠过石凳上排列整齐的一沓记事本坐了下来,那是昨日她带过来的蒋忠泽的手札,这两人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裴宗之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仿佛无意一般瞟了眼回园的方向道:“今天那些人组了局打马球,领头的那个据说是陈家的小姐,就是那位文渊阁十儒之中的陈硕先生家的女儿。”

卫瑶卿奇道:“陈硕的女儿?陈硕不是教导女儿知书达礼不碰这些野蛮事物的么?陈硕的女儿打的很好么?”

如果说徐长山是文渊阁十儒中思想开拓的新进派的话,陈硕就是保守顽固派,倒不是说不让女子读书,而是更注重女子三从四德的教导,打马球这种“有伤风化”的玩意儿是不允的。可事与愿违,偏偏教导出了个“红杏出墙”的女儿,在京城权贵圈子中丢尽了脸面。这是想通了?让女儿出来了?

“那个陈家小姐喜欢组局,却十次也不见一两次下场,而且那马球打的……”裴宗之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实在太差了。”

张解忍不住低头轻笑。事实证明情商这种东西真的跟年龄没有关系,不过裴先生的身份,大抵也不会在意得罪不得罪一个陈家小姐。

卫瑶卿不动声色的继续问裴宗之:“她经常来回园打马球么?”

裴宗之摇头,道:“也没有多久,唔,就这些天开始的。”

张解虽然人小,却已经会意了,说道:“就是从黄少将军那里传来捷报开始的。”总听说陈硕的大女儿不争气之后,陈硕想让自家小女儿也嫁给黄少将军,不过被黄少将军以“逆贼未除无以为家”拒绝了,但陈硕显然并不死心。

这话回的还真是一语中的,卫瑶卿默然了片刻,看向裴宗之:“这陈家小姐生的何等模样?”

裴宗之想了想道:“按照黄石先生的说法,就是肤白、五官秀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卫瑶卿眉毛一竖问他:“你很闲么?来回园打球的人那么多,你总盯着陈家小姐做什么?”

张解咳了一声,裴宗之看向他,以为他嗓子不舒服,递了一杯水给张解,口中回着卫瑶卿的话:“她喜欢来回园献艺,每回打完马球,总有琴声、笛声还有诗句从那边传来,听的人怪吵的。”

张解喝了一口水,默然:“为什么总来回园弹琴吹笛,去小芙蓉园不是更好么?这个天芙蓉花开,更适合弹琴吹笛起舞吧!”

张解确实聪明,有些事情却还不能理解。卫瑶卿听罢,默默地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芙蓉园除却宴会之外,素日里都是些赏景的女孩子,哪里有回园这里的权贵多且男女不禁?

“好了,这陈家小姐与我等无关,”卫瑶卿敲了敲那些摊开的记事本道,“这些蒋忠泽的手札记事本,你们觉得如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头想着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完全无关,至少大姐卫瑶宛的心思她已经看出几分了,黄少将军出兵那一日,卫瑶宛在城中夹在人群中相送,那眼神可骗不了人。她年少看中裴宗之时也是如此,不过她自己清楚当年只是因为裴宗之的皮相,而且她本人又不是将这点年少慕艾之情看的很重的人,自然轻易便走了出来。更遑论,现在这个人也是自己的了,所以她几乎没有纠结过这些。卫瑶宛却与她不同,她自然无法以己度人。卫瑶宛有才气,她是认同的,但卫瑶宛与陈家那两位“才女”小姐却又不同,看似和气温婉,实在内心刚硬,从大伯犯事她决绝退婚这件事上就看的出来。

这等男女之情是她不愿插手也不想插手的,若让她来考虑旁人的情感,大概会同族中那些理智的长辈一般来分析一番,再得出这个人适合不适合嫁的结果,但感情一事,往往就是不能用理智来分析的。她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个道理。知道自古情这一字最伤人,她虽家族经历坎坷,但情这一字上却从未受到过什么伤害,以前是心动的太过浅显,如今却仿佛跳过了那种情字难解的阶段,尘埃落定一般。

心里想着卫瑶宛的事情,卫瑶卿一时有些走神,直到辫子被人轻轻拉了拉,玩她小辫子的不是年纪小的张解而是一脸无辜捏在手里的裴宗之。

看!就裴宗之这样的,除了她谁还受得了?卫瑶卿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你走神了。”裴宗之说着却没有放开她的辫子,似是觉得有趣,拿捏在手里,指了指桌上摊开的记事本,道:“你有没有发觉蒋忠泽每一段记忆都是从午时开始记录的。”这当然不可能是蒋忠泽睡懒觉睡到午时才起。

卫瑶卿愕然了一刻,恍然大悟。在得出蒋忠泽有失忆症,每隔一段日子都要发病一次之后,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众人都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从哪一日的早上开始的。这是人的习惯问题,每一日的早晨代表新的开始。就连她也是下意识的如此以为的。

卫瑶卿想起看到的那些记录,终于察觉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蒋忠泽似乎并不是这样,他的记忆是从某一日的午时重新开始,又到某一日结束的。

“其实可以推算出来的。”张解掐着手指,翻着最新的记事本道,“蒋大人是每隔十五日发一次病,我发现有个很有趣的事情,李修缘死的那一天正好是蒋大人的发病日。”

对上裴宗之与卫瑶卿望来的目光,张解神情赧然:“我算学学的很好。”

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一些已经解开了,譬如说如何杀的人,刘凡亲口承认是他动的手,对于这种高手,借用通阴阳的幻境要让李修缘无声无息的死了并不是一件难事。

现在李修缘的死已经不是什么麻烦事了,麻烦的是蒋忠泽,而且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天还撞上了蒋忠泽发病的那一日,时间还恰巧是午时前后,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其中到底换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