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妍手指颤抖的将怀表接了过来,紧紧拽在了手心。
贺佳音走后,她颤颤巍巍的将怀表打开,袅袅余音像魔咒一样回荡在苍凉的暗夜,这是一只会发出音乐的怀表,这只怀表世上仅此一只。
表壳内是一张她与贺南齐在毛里求斯海底接吻的照片,因为是他特别定制,她曾经求了三天三夜,他也不肯送给她。
可是现在,他轻轻松松的就给了。
合上表壳,魔咒的音乐消失,她将怀表又重新紧紧拽回了手心。
顾槿妍,不要流泪不要哭,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怀表而已。
比起你前面经历的那些,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像一棵坚忍不拔的青松,伫立在晦朔弦望的夜色。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她想走,可是她不能走。
一阵风扬起,将地上的落叶吹拂到她身上。
没有任何预兆的,倾盆大雨降落。
狂风暴雨几乎要将她纸片一样的身体摧毁,可她仍然稳稳的立着,心里一遍遍慰勉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会出来的……
下这么大雨,他不会忍心让她一直这样淋着。
靠着残存的一丝自我安慰的信念,她苦苦的撑着,可是,她真的太累了……
她撑不下去了。
青松就这样倒了。
……
一个无情的误解,纷乱了幸福的脚步,当命运的死结终于用代价打开,一切都为时已晚……
顾槿妍醒来时,东方已经大白,她就躺在贺家门岗前,像一片经世飘零的落叶。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竟然在贺家门外躺了一夜,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她疯了一样奔向自己的车子。
她不会忘了昨夜那帮亡命徒撂下的狠话。
她给父亲打电话,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将手机狠狠抛向副驾。
油门一脚踩到底,所有从她眼前掠过的都是一道白光。
车子快要开到家门口时,她忽然看到家门前围了许许多多的人,旁边还停着几辆警车。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震慑着她的心脏。
她从车里踉踉跄跄的下来,跌跌撞撞的上前,拨开层层人群,嘴里喃喃自语:“发生什么事了……”
当看到一只担架被抬出来,上面盖着一张白布,紧接着又抬出来一只单架,上面也盖着白布,顾槿妍瘫在了地上。
她想站起来,可是她站不起来,她只能匍匐着向单架爬过去,围观的群众想抱她起来,被她用力的推开。
两名警察向她走来,面色凝重的说:“你就是顾枫堂的女儿吗?”
“我们早上接到你父亲的电话,说一群放高利贷的逼着他们从家里出去,你母亲与他们争执的过程中,被他们失手推下楼,我们赶来时,你母亲已经没有呼吸了,很遗憾的是,你的父亲因患有慢阻肺,遭受了严重刺激后,也呼吸衰竭不治身亡。”
他们讲的什么,顾槿妍一句也听不清。
她终于匍匐到了单架旁,双手剧烈颤抖的掀开了其中一张白布……
“妈……妈……妈你怎么了?妈你醒醒……”
她又去掀另一边的白布,发出犹如兽一般的呜咽:“爸、爸……爸你也怎么了?你们不要吓我……你们醒醒,不要吓我……”
她惊恐的看着他们,双手无措的颤抖,双眼蓄满了厚重的泪,她扑到父亲胸前,晃着他:“爸,你起来。”
又去抱母亲的头:“妈,你也起来。”
“你们起来啊!!”
“你们都起来啊,爸,妈,你们都起来啊……都起来啊!!!”
脖子一仰,撕心肺裂的哭声响彻了天际……
“妈!!!!爸!!!!”
她悲痛欲绝的抱住父母,发了疯的痛哭,椎心泣血……
“啊!!!”
“啊!!!!”
该有多么痛,才能哭的这么毁天灭地!
真正能让你倒下的,从来不是对手,而是你绝望的内心。
顾槿妍以为最坏的结果是父亲被砍掉一只手或被扫地出门,可是她没想到她踏出家门那一刻便是天人永别,她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命运就这样摧毁了她。
法医要将尸体带回去进一步检验,她抵死不放,匍匐在地上哭着哀求围观的群众:“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你们谁帮我救救他们……我求求你们了……”
围观的群众无一不为这凄惨的一幕而落泪。
天人永隔,明月松冈共断肠,从此生死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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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齐立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凝视着清晨初升的太阳,茶几旁的手机响了。
他转身淡然接起:“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