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妍头脑晕眩,她彻底混沌了,贺南齐的言词凿凿,令她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跟南越说了什么?
贺南齐说的没错,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海不可能会说话,那南越是怎么知道的?
可如果是自己说的,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昨晚你说要跟南越摊牌,我就应该防着你,我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我认为你只是一时赌气,不可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结果我却高估了……”
“贺总,人找到了!”
两名保镖面色凝重的跑过来,贺南齐厉声问:“在哪里?”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不说话。
“我问你们人在哪里?!”
贺南齐大喝一声。
“在……”
忽然生出极不详的预感,贺南齐一把揪住保镖的衣领:“人在哪里,带我去!”
顾槿妍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与慌乱,跟着贺南齐他们跑了过去。
在海边最北面一处陡峭的石崖旁,七八名保镖围在一起,浑身湿漉漉,顾槿妍从他们站着的缝隙里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两条腿就怎么也迈不动了。
“贺总。”
贺南齐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两排保镖自动分列到两旁。
他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五六米的距离走得像是一位耄耋的老人。
灰黄色的地面上,躺着的人紧闭双眼,一张脸白的如一滩死灰,贺南齐缓缓蹲下身,抱起他的头,颤抖的喊了一句:“南越……”
“南越,你醒醒。”
“南越。”
纪官杰上前探了一口鼻息,万分悲痛的说:“贺总,没有呼吸了。”
贺南齐晃若未闻,放下他的头,用力按压他的胸口,又趴下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顾槿妍从纪官杰宣布没有呼吸的那一刻,就瘫倒在了地上,她十指紧紧抠着地面努力的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走上前,走到一半时双腿一软又瘫下去,她就直接爬过去,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扯住贺南齐的衣袖,双眸滚动着厚重的泪水哽咽道:“南齐,不是这样的……”
贺南齐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应,他行尸走肉一般继续按压南越的胸膛。
顾槿妍觉得自己像是蛹破茧而出的瞬间,被撕掉一层皮的痛苦,她痛得要死掉了。
“南齐,真的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跟南越说什么……”
“我没有害死南越……”
“南齐,你相信我……”
贺南齐面无表情,形同枯槁。
他全身的血液,像是都凝结住不流了,心被老虎钳子紧紧的钳住。
许久之后,他才昂首朝着天空发出一种受伤的狮子般的怒吼声:“啊———”
这一声哀鸿遍野的撕裂声,让顾槿妍的心碎成了千万片,她抓住贺南齐的胳膊痛哭,“南齐,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南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跟南越说什么……”她从后面抱住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去拉贺南越的手,他的手一片冰凉,她哭得近乎断气,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贺总,请节哀顺便。”
纪官杰红着眼眶上前安慰。
“都给我滚!”
贺南齐地动山摇的咆哮声让平静的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
顾槿妍瘫在地上,觉得一切都完了,她双手狠狠抠着地面,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抬头睨向海面悬浮的红日,这一缕阳光最终刺得她双眼生疼,当她今生最爱的男人与她反目成仇,而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不憎恨的理由……
她声嘶力竭的痛哭,只沉浸在当时的悲恸,全然不知自己的人生也将从此发生巨覆。
“南越——”
“南越——”
几辆奔轶绝尘的轿车停过来,贺家人齐齐从车里涌出来,趄趔着向地上躺着的人扑来。
徐千娴第一个赶到,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茫然无措的举起两只颤抖的手,将儿子从头打量到脚,语结的质问:“这、这、这怎么回事?”
“越越!!!”
贺佳音抓起弟弟的手,失声大哭。
“南越,南越,你醒醒,你怎么了?”
贺坤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双眼一下子焦距全部散开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呼天抢地的哭声在空旷的海岸边响彻了天际。
贺家人每一道尖锐的哭声都像一把利剑凌迟着顾槿妍麻木的心,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侩子手,身上已经沾染了洗不清的罪孽。
贺佳音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愤怒的转过身,双眼腥红的扑向顾槿妍,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我弟弟是怎么死的?!”
贺家人到医院看贺南越时,都跟贺南齐一样扑了个空,他们给贺南齐打电话打不通,打给纪官杰,才知道小儿子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