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绝不写仙侠(95)

<p>两人又安静了下来，白将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怅然若失。</p>
<p>“蜉蝣子，旦暮为期，尽其欢，享其乐，朝生夕死。呵，不如蜉蝣……”</p>
<p>他方记得当日下山，三人宿于林中，玉英难眠，师兄便与她讲了蜉蝣此类生灵，他于树后听得只字片语，现下想来，却觉痛彻心扉。</p>
<p>于蜉蝣，旦夕何比凡人百岁；于凡人，不及山中修行千载过；与山人修者，却亦比不得天生地养的神魔寿命漫长。</p>
<p>师兄于他而言，好似凡人观蜉蝣，眨眼芳华，转瞬易逝。</p>
<p>“我想一个人静静。”白将离道，很快便收回了手，转过身去。</p>
<p>晏素柔倒也不流连缠人，只是很快站起来，阴影笼着白将离，声音似空灵飘荡：“将离……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她似乎是真的有点难过了。</p>
<p>白将离闭上双眸，摇了摇头，未曾言语。</p>
<p>晏素柔走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没有了声音。白将离待她走后方才睁开眼，轻柔且缓慢的抚摸着手中的木雕容颜。</p>
<p>神魔之子……呵，也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断尘缘，绝凡俗。似乎总有些事会令你猝不及防，从阆天至神祭之地，他仿若只是依靠他人心愿而活，在猜疑与修行中渡过平凡无奇的两百年，却在入尘世短短数月，便遭遇了一生之中最为光怪陆离的事情。</p>
<p>他惯来不是什么性情豁达开朗之人，凡事喜爱积压心中，所交之人极少。师尊平日难见身影；他又较玉英年长许多，平日但凡有事，多是庇护玉英；但师兄不同，师兄……是不一样的，就像心头最合适的至交好友，不令人腻烦，亦不令人觉得疏离，清清淡淡，恰到好处。</p>
<p>师兄……</p>
<p>白将离低下头，然后如鬼迷心窍一般，将木雕递到唇边轻轻吻了吻。</p>
<p>清风冽冽，吹折了一梢丹羽朝颜落到白将离怀里，惊得他手一颤，木雕当即脱了手，落进洗剑池中，晃悠了两下便沉沉没入池底。他的动作太快，衣摆抽出水中溅起了一星小小水花，却掩盖不住他满面慌乱。</p>
<p>怎么会……，他虽对师兄的情感的确异于他人，但怎会衍生出这些情欲迷乱。</p>
<p>白将离还不死心，探身去看那水底木雕，半晌怔然，迟疑的伸手触了触那水面，冰冷刺骨的池水自指尖沁入肌肤时，他顿时便清醒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抽回手转身离去了，大袖飒飒，吹卷了一片芬芳香艳；丹羽朝颜正是色若佳人气馥郁的好时节，却惹得匆匆行路人（白将离）眉头紧蹙。</p>
<p>罢了，失了……便失了吧。</p>
<p>待白将离气息消散，池中忽然水化出一只纤纤素手，捏住池底那木雕，随后两者皆不见了。</p>
<p>…………</p>
<p>却说徐岫离了神祭之地，又带个乌黎，好在寻朝够良心，直接把他送到鸦青潭里头。</p>
<p>鸦青潭形似隐世山谷，外围布着结界，散散的坐着几个修为一般的散修。里头却是一片桃源，植载着奇花异草，唯独两口潭水极为醒目：一者浑浊墨黑，好似融化的铁水，又如三千弱水似水银难盛；一者清澈至极，可观游鱼。</p>
<p>一名老者就坐在清潭边上慢悠悠的钓着鱼。</p>
<p>鸦青谭，鸦清谭……正巧由太极形态衍生而来。</p>
<p>徐岫自己心里掂量着，却也晓得张慕之脾气大，老老实实的坐在边上看他钓鱼，等对方先开口。倒是乌黎耐不住寂寞，在徐岫怀里扭了扭，时不时伸出手去戳那些冒上来的游鱼。他虽是幼龙，但余威仍在，那些鱼叫他碰了，有几条竟直接吓死，翻起了鱼肚子飘开，虽说张慕之没变脸色，但徐岫还是很快就抓回了乌黎的手，跟他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p>
<p>如此又过了许久，却有一对夫妻穿过桃花林携手行来，徐岫随便一看，却惊艳至极，直直愣在原地尤未知。</p>
<p>神魔纪年初始，曾有大修为者为瞻波引起混战，历经万载，后来更甚间接引发神魔之战。当时死伤无数，引得魔尊动怒……</p>
<p>此刻徐岫见了他，却觉得，如果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再打上千年万载，再死上数千万仙者，也是值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