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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生存法则(50)

他们俩的确谁也不会划船,但荀玉卿用内力在水中一推,这小船便如离弦之箭般疾射了出去,一下子推出了岸,他倒在船头,将酒的红盖揭了,任由这船儿在河水中飘荡。

今天的星星很多,月亮却不够明亮,好似被星辰之光压过了头去。

荀玉卿开了酒盖子,却并没有喝,只是仰头看着璀璨的繁星,忽然问道:“岁栖白,我要是想喝到‘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地步,这两坛子酒够还是不够?”

“那就要看你是能喝,还是不能喝了。”岁栖白平静道,“有些人两口就要掉进河里,有些人喝二十坛,也绝不会想去水里摘星星。”

荀玉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面对岁栖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笑,就好像他面对卜旎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挖苦一样。每个朋友,都有截然不同的相处方式,岁栖白并不可笑,但是他很可爱,可爱的让荀玉卿心生喜欢。

“你之前喝过酒吗?”荀玉卿问道。

“没有。”岁栖白平静道,“不过我吃过醉蟹,算吗?”

荀玉卿忽然凑过身去看他,忍不住说道:“我瞧你真像个醉蟹。”岁栖白微微皱起了眉头,实在不能理解荀玉卿这句话的意思,但荀玉卿却又极放肆的大笑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眨着眼睛看他。

“你真是无趣。”荀玉卿提起了那坛子酒,不会比提一只猫一张板凳更轻松了,他抬头灌了一口,极豪迈爽快的,那酒液几乎倾了他全身,雪青的衣裳洇开了水,颜色便深厚了起来。

他忽然故意拿起腔调了,极严肃的说道:“不过你虽然无趣又木头,但对越轨的行为,却好似没有什么太大的排斥?我真是摸不透你,看不明白。”

“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做。”岁栖白也打开了酒盖,他饮酒也是规规矩矩的,微微仰着头,酒水没洒半点出来。他的神态与平日并无不同,似乎也毫无半分醉意,只是双颊微微发红,倒多添了些人气。

“是么。”荀玉卿淡淡笑了笑,他伏在了船头,衣摆如孔雀尾羽般垂落在星河之中,眸中忽然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寂寞来。他将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低低的笑,又像低低的哭,岁栖白不由得去看他的脸,见脸上并无泪痕,颇觉奇怪。

“你醉了。”岁栖白道。

荀玉卿不置与否:“是啊。”他悄悄把脸儿一侧,藏在袖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眨巴眨巴的看着岁栖白,问道,“岁栖白,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至今为止,最喜欢,也关系最好的朋友。”

“我刚刚知道了。”岁栖白道。

“我水性不佳,你水性好不好哩?”荀玉卿又问。

岁栖白不由得挑起了一边眉头,他的神色沉静,极平淡的说道:“还好,必要的时候,可以更好。”

“那我现在要是掉下河去,你的水性肯不肯变得更好?”荀玉卿的双眼晕红,看起来好似快要哭出来了,但他的泪珠儿一点也没有掉,那双眼睛美而润,却封着寒冰,化不成水。

话音刚落,荀玉卿就落入了一水星河之中,他是月,千万星辰拥簇,也是湿漉漉的水妖,丰厚的长发像是水藻,绵绵的散开,好似下一刻就会睁开眼,挖出人的心肝。

岁栖白已经跳进了水里。

他搂着荀玉卿的腰,两人浮在水上,岁栖白的手紧紧抓住了船舷,他生平还从未如此毫无头脑的去做一件事,不由得觉得又好笑,又痛快。烂醉的酒鬼却伏在他的肩头,悄无声息的流下了眼泪。

“岁栖白。”荀玉卿抽泣了一声,低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家?”

岁栖白没有说话,而是单臂握着船舷,一手搂着荀玉卿,极轻而易举的翻上了船。他们两人这会儿都湿漉漉的,荀玉卿的头发又多,缠在雪青的布料上,像是被岁栖白活生生打捞起来的妖精,他两条雪白的手臂缠着岁栖白的肩膀,使劲儿的晃他,但手软的厉害,没有一点劲,他见晃不动,忽然像个孩子般的大声嚷嚷了起来;“我好想家啊!你都不动!”

天知道这里头是什么前因后果。

“你怎么不说话啊。”荀玉卿低头砸在了岁栖白的肩膀上,大着舌头说道。

岁栖白只是将他搂在了怀里,一手环着他的肩,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一言未发。

“你醉了,我也醉了。”

过了许久,待荀玉卿沉沉睡着了,他道。

第39章

喝酒时有多么痛快,第二日清醒的时候就有多么痛苦。

荀玉卿倒在床上,头虽然疼得厉害,却莫名的想笑,痛痛快快的大笑一声,他疑心自己约莫还在醉后,否则这会儿怎么会神神颠颠的,只觉得尽兴畅快。他的头疼得很厉害,可心里头却轻松的很,好似多年以来一直积压着的东西全随着昨夜的落水一同被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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