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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刀先开的口(155)

刚开学那会儿,另外三个才从家里出来的姑娘生活随意,后来渐渐地被安楠影响得干干净净,甚至带上了点洁癖。

这会儿,见到如此不讲究的寝室,安楠眼睛疼。

鞋子袜子随意丢弃在地砖上,垃圾桶大大咧咧地躺在路中央,垃圾满到爆炸没人丢,床上还能看见没折叠的被子与丢在上面的衣服,柜子大敞露出没塞好的内衣。

安楠忍了两下没忍住,转头冲了出去,在走廊上深呼吸。

钟斯年跟了过来,“怎么了?”

安楠艰难地咽了两口口水,压下涌到咽喉的恶心感,一言难尽地摆手,“强迫症和洁癖伤不起。”

钟斯年微愣,“这么难受?”

每个人的承受极限不同,他卧底潜伏的那六年去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地方,比这更脏乱更糟糕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觉得有什么。

想了想,觉得安楠还小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女孩子矜贵,又能理解。

“不然,你在外面休息,我进去吧。”

里面还有鉴定科的同事在调查取证,他们进去就是走个过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线索。

“不用,你先去吧,等我缓缓。”安楠在寝室外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见安楠是真不习惯那么脏乱的地方,还为案子勉强自己,钟斯年的心被扎了一下,“你确定?我去看也是一样的。”

其实,安楠明面上占着顾问的头衔,实际上很少去现场。

每次案件发生后,基本全部是等各种证据、线索、疑虑落实后再把一切拿到她面前,就跟在《福尔摩斯》上破案的感觉差不多。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的诞生:长久下来,案子破了一个又一个,还没发现她身上的问题——安楠可以看血腥的残忍的现场照片,却无法忍受过于脏乱差的现场。

不是这次突然地暴露出来,钟斯年还没发觉,“你上次去马高朗家没问题。”

“他们家除了地上那滩血,还是挺干净的。”

主要是客厅不乱,桌子抽屉被抽出来乱翻的场景全在卧室里面,安楠没见到就还好,比不上刚踏入寝室异味忽然扑面而来的那种猝不及防的**感。

心疼前面进去的鉴定科同事们。

也不知道寝室的四个小姐姐是统一嗅觉失灵,还是长期处在异味环境之下适应了习惯成自然就闻不出来了。

钟斯年大致清楚安楠会感觉不适的程度。

见安楠自己调整在做深呼吸和心理建设,他转身进了寝室,忍住异味带来的不适感拉开阳台的门,让风顺利地从阳台穿入从大门穿出,多少吹散一点积蓄已久的异味。

夜晚的风有点猛,吹得寝室里的窗帘、帐子哗哗作响。

鉴定科的同事本想让钟斯年把门窗关起来免得影响工作,呼吸到冰冷的新鲜空气后精神一震,不再提了。

他们是强行忍着,又不是真的嗅觉失灵,早就想吐槽为什么现在女孩子的房间不香不说还那么臭了!

钟斯年观察阳台,注意到鉴定科取证后落在栏杆上的掌纹,“死者是从这里下去的?”

案子还未定性前,他刻意避开任何“跳”“掉”“推”等会引起歧义的字眼出现。

鉴定科的同事回答:“是的,阳台里面有一只拖鞋,应该是在攀爬栏杆的时候掉的,栏杆上有一个脚印,与拖鞋的大小纹路符合。另外一只拖鞋是在坠落过程中掉下的,在离尸体不远处的地方找到。”

回答得很是详尽,声音还刻意提高了些。

不光阳台上提问的钟斯年听到,躲避异味在走廊上的安楠也听到了。

缓了一会儿,安楠屏住呼吸走进去,有同事好心递来一只淡蓝色的口罩和一双手套。

安楠道了谢戴上口罩,前往阳台查看。

阳台里里外外已经被取证过,安楠与死者身高差不多,戴上手套后盖在掌纹的位置,一脚踩在拖鞋印的位置上,跨过栏杆。

角度与位置都很正确,分毫不差,不像是故意杀人后再做出来的。

钟斯年紧紧地盯着安楠,两手虚虚地环着,绷紧了神经,既不阻止安楠尝试,又保证能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安楠越过栏杆后坐在上面俯瞰楼下。

死者就在正对的下面,正趴在地面上,尉迟舒和孟思莹担忧地仰着头看她担心她一不小心为了查案掉下去。

寝室里忽然传出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又一个想不开的吗?你别跳呀,有什么事和家人好好商量嘛,万一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呢?跳楼的死法多痛苦呀,吃安眠药睡一觉就嗝屁了不好吗?”

声音细弱听着胆小,说出来的话要噎死人。

安楠耳朵一动,指甲敲了记表盘,刀片会意出声:“你是谁啊?这人真的是自己跳下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