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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别拿爱情说事儿(7)+番外

上到三楼,她正想拿钥匙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忽”的一下拉开,王伟荔站在当口,叉着腰嚷嚷:“回来得正好,快进来帮忙擦地,脏死了,把门窗开着通风。”

涂苒问她:“妈,怎么了?”

王伟荔嫌恶道:“还不是老太太做的好事。”她气呼呼的把门使劲顶在墙上,这才瞄见站在涂苒身后的男人,不由一愣,神色缓和了些,她扯了扯涂苒的胳膊,问道:“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你带人回来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说罢,尴尬的冲陆程禹笑了笑。

陆程禹心知来得不是时候,便说:“阿姨您好,我送涂苒回来,您先忙,我下次再来看您。”说完将手里的水果篮营养品递给涂苒。

王伟荔连忙点头:“小陆是吧,我记得你,那还是涂苒要考大学那会儿。你看真不巧,家里现在乱着,改天一定要来坐啊……”

涂苒早瞧见老太太正坐在另一间屋里抹眼泪呢,赶紧把陆程禹送到楼梯口,转身就进了屋。

里屋,老太太平时用的痰盂翻倒在地,地板上一摊水渍。老人家九十高寿,家里厕所用的的蹲坑不方便,就给她在睡房里搁了个痰盂,想是老人家午睡起来解手,一不小心打翻了痰盂。

王伟荔见客人也走了,又忍不住开始嘀咕:“活这么久做什么,就晓得惹麻烦,做些龌龊事……”

涂苒立即打断她:“妈,少说两句吧,老小老小,老人家不就和小孩一样吗?这有什么呢,擦干净不就完了吗?”说着她拧了拖把去擦地,一边又对老太太笑道:“外婆,没事儿,等会儿我陪您玩'上大人',打一晚上好吧。”

王伟荔说:“那和小孩的怎么一样呢,多脏啊,臭的要死。你信不信,过几天那房里还是那个味儿。”

老太太哭红了眼睛,连声呜咽:“不中用了,不中用了,我怎么还不死,活这么久有什么用……”

王伟荔讥笑:“活着,活着受罪呗?坏事做多了,老天爷让你活着受罪呢。对,就是让你受罪呢,你看你那么多孩子,谁管你,谁来看过你,最后还是在我这儿歪着……生养那么多有屁用,都是白养的。”

老太太气得发抖,颤巍巍的站起来,开始收拾衣服,哽咽道:“我走我走,我这老不死的……死了还好些……”

“妈,”涂苒叫了一声,把王伟荔推去厨房:“做饭吧做饭吧,别把老人家气中风了,”

王伟荔哼道:“她中风?她的身体比我还好,你别不信,我肯定死在她前头。”

涂苒叹了口气,随手把厨房门带上,又跑回去把老太太手里的包裹拿下来:“外婆,您可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您家闺女她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过会儿就好了,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是老寿星老神仙,可别往心里去。”

老太太也心知离了这地再无处可落脚,便倚了床沿坐下,止不住地抹泪。

涂苒也觉得不得劲儿,一天的好心情顿时化作乌有,早上孕检时的兴奋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养孩子还真是没多大意思的,生了,养了,几十年光阴熬过去了,到头来还是落下一堆埋怨。母亲是藏不住话的人,嘴上埋怨外婆,而自己呢,是在心里悄悄的埋怨着王伟荔,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她还更虚伪一些,只是为了维护和平的表象。

这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都是这样凑合着过来的。

王伟荔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她是老幺。孩子多了自然也不会被当作宝,四岁开始踮着凳子上炉灶煮饭,呛着烫着的次数远远多于吃肉喝汤的机会,五六岁开始洗床单,还有哥哥姐姐的衣物,因为他们要工作要学习,而她是家里唯一的剩余劳力。

孩子多了,经常会被遗忘,大冬天去挑水,一不小心掉进河里,冻得半死才被路人捞起来,待得送回家后大人才想起还有个她。

后来长大了,父母终于清闲下来有时间了,便想把这个老幺拴在跟前,读书当兵不让她去,她周围几个要好的朋友最后转业了要么做医生,要么当老师,只有她进了附近的工厂,四十出头的时候就被买断工龄下了岗。还好老公能干,赚了些钱,可谁又知道,这才刚过上几年好日子,枕边人便撒手人寰。

王伟荔这一生并非大起大落,却也郁郁不得志已久。她把这些往事当歌一样唱给女儿听,完后还不忘点评:“你现在的生活,可比我那时强多了,知足吧。”然而她却不明白,在涂苒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疙疙瘩瘩。

涂苒四岁那年,家里多了个弟弟,因为违反了计划生育,父亲被开除公职党籍,生活从此翻天覆地。父亲后来开始学做生意,断断续续赚了些钱,又断断续续的赔掉,直到她快上大学那几年,情况才真正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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