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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湖有点苏(51)

作者: 衣冉 阅读记录

顶悬琉璃飞灯百盏,下树火烛几十树,照得满堂亮如白昼。

更有鲜花匝地,靡香漫天,宾客皆叹:“今年的践花宴,与往年相比,简直是一个云霄之上,一个泥土之下。”

还有好事者问谭兴:“清公是上哪里作了生意,难道捐官入朝了不成?这样的奢靡,若无官职爵位,恐惹人非议啊。”

谭兴一脸笑呵呵,面上既不显得色,也不露怯意,只说:“我请各位喝酒、听曲儿,开了二十坛陈酿的白堕春醪,难道还堵不住诸公的嘴不成?诸位可要替我捂严实了,若走漏出去,谭某祸事不说,耽误了诸公年年春朝在此喝酒取乐事大啊。”

一时,满堂皆乐。众人抚掌而笑。好事者催:“谭清公,酒已开张了,还不把你那从京城远远寻来的宝贝,献出来给大伙儿瞧瞧?”

谭兴哈哈大笑:“正来了,诸位请看。”

在他话音刚落的当头,一丝幽幽的丝竹之音想起来,满堂皆寂,往台上看去。

只见广台之上,已抬出清古萧疏的七弦琴,一炉沉香缭绕,佳人端正而坐,按弦而奏,琴弦间流淌出端正肃穆的太古之音。有一影立于屏风之后,身姿曼妙,随着琴声曼妙而歌。

单这一琴、一人,便是开场大道至简,只取真意的太初。

苏缨环顾席间,并不见锤鼓人之影。

碧衣女子与她比邻而坐,轻轻一点她手臂道:“你左右看什么,不看真一些,往后可就看不到这样的歌舞了。”

凡这样的歌舞曲调之集,开篇必是立意,为十二曲之主。侧耳聆听去,却是一支靖国时下最常见的曲牌清歌调编的,一首令人听得大是怪异的曲子。

唱道是——

太初有真意,大道为我赋。

西登轩辕台,怀倥偬,拂不去,月如素。

东临苍茫海,青霄孤帆入,长风怎堪驭?蓬莱阕,漫漫戏帘幕。

寄北天渺一粟,望南帝春心负,穷中极而归土。

英雄襟袖,漫揾泪如簌。

白首对山河,却只道,心如故。

一字一句,由有些孤怆的女声唱来,如泣如诉,听的人如身炙热火,心怀冰雪。

这首《太初》唱的是一个穷尽南北,上天入地,走投无路,最后“却只道,心如故。”的孤独萧索之人。不独苏缨,在座的宾客皆感大为怪异。

宫中曲调,虽不尽是雅正之音,但绝少这样的萧杀孤苦之句。用这样一首曲调来作“太初”给《十二楼》开场定调,简直是匪夷所思。

太初唱罢。台上撤走了纯正清雅的古琴,换上了钟、缶、笛、萧。并十五六个豆蔻年华的佳人,翩翩跳起舞来。

佳人身软如柳,舞袖如云,当中缓缓、小心翼翼的簇拥出一个装在滚轮木架上的,巨大而笨拙的大鼓。

看到那鼓,苏缨心头猛地一跳。

这竟与那日她和燕无恤进的水鼓一般大小,一般的形制样式,连上头描摹的牡丹花皆是一模一样。

苏缨立时便有一个感觉,这鼓中好像装了一人。

曲调还在唱,从太初鸿蒙,唱到圣君圣人,再唱到神仙居所,台上布局一直在随着曲调变换,时而是金碧辉煌的宫阙,时而是翱翔徜徉的灵兽,时而是仙气缥缈的海外瀛洲,而那大鼓始终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舞女皆离鼓很远,碰也不碰。

就在曲正酣,乐正迷时,忽有惊道:“船!船怎么都开走了?”

众人立时从窗口往下看,只见一艘一艘船只正在离开芳洲。再看谭兴的座位,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在?转眼之间,连台上的歌舞都撤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大惊,屋内立时闹哄哄乱作一团。

正在这时,一个低哑、怪异的声音从大厅一侧的鲛绡屏风后传了出来,压住众人的喧闹之声。

“都不要吵,再吵,我就让人点火,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一时,屋中寂静,无人敢说话。

只听那人又道:“燕无恤,我们作个交易如何?”

第34章 纵业火迷雾漫江

堂内很静,落针可闻。

对方人很多,将花厅团团围了起来,一圈火把照耀厅堂,焰苗烧的荜拨作响。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众人皆对屏风后那人所说放火烧楼一话大为忌惮——芳洲之上的重楼皆是木质,此夜又多灯花烛火烈酒,船又被人悄悄撤了去,倘若真让这帮人放上一把火,只怕所有人不是被活活烧死在楼上、就是被挤下去淹死,甚或摔死。

有些胆子稍小的女眷,已开始小声抽泣。

满堂之人惊疑不定,四顾搜寻究竟来人是在和谁说话。

不一会儿,众人皆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台上巨鼓中传了出来。

“我从这里出去,只是弹指之间。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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