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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在心上的月光(67)+番外

“啊?”伊威更懵了:“这怎么说?”

伊糖有点说不出,她听外头人都说程皓家是收藏大家,既然不是经济问题,为什么他要躲她。

也许原本没有要干什么,这样的躲闪反而令她想不通般总想探个究竟。

“……那是不是他得罪了的岑遇安,那人还会对付他?”她又想了个原因。

伊威摇头:“这个难说,不过哥哥给你说几句话,人和人的了解需要时间,你就像你哥哥我,你觉得我真的爱打架,爱替兄弟出头吗?”

伊糖偏头看他。

伊威说:“人有明显的缺点,才好交朋友。这样别人容易有心理优越感,好像隐形就高我一等,但每个人要的东西不一样,没过招呢,谁又真正知道。”

伊糖实在地说:“哥,我真的听不懂。”

“我的意思就是,你人都没有了解,说什么都太早。你不是为了我回来的吗?还有你不是要重新设计公司,那可得快,是不是心里已经有草稿了?”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那咱们早点回家画图去。”

伊糖先上车,往里面挪着座位一边说:“哥,你不用特别的给我打岔,我不生气,已经忘了。”

伊威甩上车门,顺口说:“这性格好,比哥以前谈过的任何一个女朋友性格都好。”

出租司机从倒后镜奇怪地看了他们兄妹一眼,才起步。

***

次日

伊糖和伊威一前一后进了公司,通往地下室的地还是水泥的,虽然表面看来是为了配合烟灰色的墙壁,但他们自己知道是因为经济紧张。

伊糖拿着文件夹,在上面写下,“楼梯需要处理。”

身后脚步声,她回头,他们唯一的秘书兼接待站在楼上说:“有个律师来找老板。”

伊威问:“姓什么?来干什么的?”

“说是……鼎盛集团的。”

伊威面色微变:“带他去楼上会客室。”他转身下楼,对伊糖说:“你别管,做自己的事情。”

伊威进办公室没多久,程皓,肖扬,和他前后脚出来。

程皓系着西装纽扣上楼梯,对上站在楼梯上的伊糖,面色生硬擦肩而过,脚步并不轻松。

伊糖拿着文件夹,想了想,下楼进了办公室。

王矫去银行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搬了椅子,坐在桌边靠近通风管的位置……

***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大家时间都宝贵,我就开门见山。”律师从包里掏出文件:“岑总准备起诉你们。你们用他闲置的工地散布谣言,严重的影响了鼎盛集团的形象。”

程皓说:“肖扬,让秘书把茶给上了。”

律师略微意外,“不用了,我不多待。”

程皓说:“岑遇安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律师说:“这是另外一件事,你用虚假消息把岑总骗去外地,他也有可能保留追究的权利。”

程皓捞过桌上的烟盒,叼了支,冷笑着说道:“还有什么?”

他点了烟,打火机扔桌上。

混不吝的劲头像完全已经料定今天的事。

律师推了推眼镜,又从包里掏出一份白色的A4纸名单,放在桌上:“您利用岑总的工地散播谣言,获取巨额利润。原本这事我们可以立刻报案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岑总让我把这份藏品目录给你,说,只要你拿出上面任何一件藏品作为赔偿,这件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伊威从桌上拉过那目录,看了几行,脸色巨变。

程皓一把抽走,也是看了几行,他就把藏品名录倒扣在桌面上:“还有什么?”

“要是拿不出藏品,就把你们首场拍卖全部非法所得赔偿给我们。”

律师站了起来:“就这么多,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岑总说你会亲自去找他协商的,所以我就不再来了。”

程皓夹烟的手指抬了抬,送客。

看到律师走,他们拉开门出去,会客室有藏家要来,肖扬留在了楼上。伊威跟着程皓下楼,程皓面色铁青。

刚进办公室,就对上坐在桌对面的伊糖。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通风管。

她坦然地不动如山。

伊威翻着自己手里的藏品名录:“皓,你准备怎么办?”

程皓和伊糖对视,她神色有令他陌生的轻蔑,他一时想不到为什么。

伊威拉他:“是不是真的要把首场拍卖的收入都赔给老岑,如果不给,他会不会告咱们,赔的更多?”

程皓回神,磕巴了下,说:“放心,没事。”

他还看着伊糖。

伊糖垂下目光,低声说:“我知道了。”

程皓问:“你知道什么?”

没头没尾的话,可他就知道是对他说的。

伊糖说:“你既然敢走那一步,就该知道也许会被人威胁。”

程皓蹙起眉头。

伊糖用笔在面前的文件夹上左右划了划:“我知道爱古的人,都是不舍得手上的藏品的。现在看来,别人也知道,所以让你挑,你要是选放弃公司,那我就去京翰。”

伊威急忙说:“别胡说。”

他看向程皓。

程皓没说话,手机在他桌上响,他盯着伊糖,神色间有难言说不出的委屈,伊糖看都没有看他。

他拿起手机,上面的名字一闪一闪,他按断换了公司的电话打过去。说了几句,他挂上电话,对伊威说:“那事等我处理就行。你今天继续和肖扬把没签的协议都签好。我妈回来了,我回家一趟。”

伊威跟着他往门口走,低声说:“放心,路上开车慢点。”

程皓拿着大衣,门在他出去后合上。

墙侧的霓虹灯亮着,接触不良一闪一闪。

伊威对着插座位置狠狠用拳头敲了下,灯安分了。他转头看着伊糖:“你,怎么可以那样和程皓说话?”

伊糖的笔在纸上画横道,竖道,不说话。

伊威把椅子重重墩在她旁边,坐下说:“咱们谈谈。”

“……他看不起我。”伊糖说:“我早听庄瑾瑜说过,他家有很多藏品。我自己偷着去过西街很多次,那里的人都那么说。——我也不是要和他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我是个不会结婚的人,从小到大,看不起我的人特别多,因为我是中国人,在那边,我找不到自己的文化认同感,别人都说二代移民完全不会有这种问题,可我是不一不二的半吊子。别人在一个地方落地生根,甘愿被同化,是因为那地方有她爱的家人,我没有国,没有家,我回来,他和我说,回家了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证明自己。他让我误会他在乎我,可转眼又让我发现,原来不是的……”

她眨眨眼,眼睛干巴巴的,觉得鳄鱼都比她自己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别人看不起我,我也不会这样,一定要问个为什么。我也讨厌自己这个样子,我也好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

伊威神色极其复杂地看着她。

这地下室,第一次令他觉得其实无论做多少处理,都应该只做库房,因为这地方空气不够。

他舔了舔嘴唇,艰难道:“没了,那些藏品早没了。”

伊糖抬目望他。

他说:“早都让程皓弄丢了!”

***

程皓开车回到家,二十年楼龄的老楼。他找地方停了车,提了后面刚刚在超市买的一箱芦柑,一箱牛奶,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

二楼,他到门口没有拿钥匙,门就开了。

他妈妈正拿着抹布在擦手,他进了屋,闻到厨房里有饭香,夹杂浓重的红花油味道:“你烧手了?”

“碰在锅沿上,没事。”

他放下东西,拉着他妈妈的手看,“要冲凉水才行。”他拉了他妈妈去洗手间用凉水冲。

“我给你说过,烫伤一定要用凉水冲二十分钟。”

“浪费水。”

他妈妈细细打量他:“年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