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说的轻巧。”刘东仁说:“挣钱多难,你是今年行了大运,不想想明年。回去看看大数据,每年多少开发商玩完。不是我小气,是你们太不懂事。”
伊威的手机在手里响,他看了号码,不耐烦地说:“我不给你说那么多,我这里还有事,回头我把糖糖劝回来,你对她好点。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肖扬,你会对她好。”
“你忙去吧。”刘东仁比他更不耐烦。
伊威跑出办公室,跑下楼梯,电梯对他形同虚设。
开车一路往西街去,到了西街,没有去葆皓,而是直接开到了西街第一炸酱面的路口。
他下了车,左右看看,不大确定地走向炸酱面馆子。
一进去,就看到袁曦笉。
她戴着墨镜正对他抬手示意。
他走过去,十分不理解地问:“我以为你说在门口等,你干嘛进来?”
袁曦笉低声说:“这个时间没人来吃面,这里人少。我平时绝对不会来这地方,没人认识我。”
伊威拉了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有服务员过来。
袁曦笉伸手点着菜单对着人家说:“炸酱面大碗的,不要葱花。”
伊威说:“我爱吃带葱的,你叫个小碗的就行。”
袁曦笉对服务员说:“两个大碗,一个带葱花,一个不带。”
伊威等服务员走了,看向她说:“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早想来吃,没人陪你来,你这是找搭台的是吧?”
袁曦笉掰着一次性筷子说:“我听人提过一两次。今天正好要和你说事,我主要还是考虑这地方比较让你自在,都是为了你。”
伊威竖起拇指:“论颠倒黑白,你强!”
袁总点头谦虚地笑了笑。
***
另一边,程皓领伊糖走进一个带影壁的大院子,院子里没有人,程皓伸手拉住伊糖的手,踩着青石板往里面走着说:“小心点,这家有狗。”
伊糖当了真,躲在他身后。她很怕狗。
古香古色的大院,伊糖来过西街这么多次,每次都从门口过。
她左右警惕着有狗跑出来。
低声问程皓:“这是什么大院,为什么咱们来这里。”
程皓在一面墙前方站定,把她拉到身前,然后说:“过来……让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伊糖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浮雕。
然后说:“让我看什么,全世界最擅长雕刻的是希腊人,我看过很多。”
“不一样……”程皓低声说:“你看这是咱们的,你一直来西街,但是你不知道该看什么。我们的东西,有我们的美,你要会看才行。这一面浮雕,寄托着房屋主人美好的心愿。你看这幅上面有牡丹花和白头翁,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伊糖摇头:“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白头翁。”
程皓手抬起来搭在她肩膀上,声音近得靠在她耳边说:“怎么看不出来,你看那一丛丛的牡丹花旁边站着的两只,不就是白头翁。”
他的声音冷冽又典雅,这样靠近的时候,还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伊糖觉得有点怪,就凑近墙趁机观察,也离程皓远点。
谁知手还被他紧紧拉着,她就把自己拉成了一个别扭的样子。
她扭头看着程皓:“你觉得我难受吗?”
程皓对着墙面悠然地叹气:“我才难受呢。”
伊糖的高跟鞋退后一步,抱怨说:“你有什么难受,被反手扭了胳膊的又不是你。”
程皓叹着气,慢悠悠道:“我和唐伯虎一样难受,富贵白头你都不懂。”他搭上伊糖的肩膀,转身往外走:“不过我也就是试探一下,富贵白头一般是清代瓷器上爱用的吉祥纹饰,那面墙上的不是。”
伊糖不确定地回头:“真的?”
程皓说:“真的,你不认的东西都是假的。”
伊糖:“……”
出了院子,伊糖站在台阶上不动了。
程皓下了两阶,站在比她低两阶的位置看着她笑。
伊糖郁闷地抿着嘴。
程皓笑着抬手给她作揖,笑道:“咦,他家难道把狗送人了,改天我问问。我上次来真的有狗的。”他向内张望:“今天就奇怪,没有人屋门还都锁着,没人也没狗。”
伊糖下台阶,理都没理他走了。
程皓站着不动说:“糖,方向错了。——这边。”
伊糖拐回来对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程皓立刻说:“你要干什么?我逗你玩一下。”
伊糖说:“我想起来我还养着一只鸟呢。”
程皓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鸟大名鼎鼎,他早有耳闻。递过去手机,顺口说:“别是只白头翁就行。我不养白头翁。”
伊糖抬手打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又被逗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乃们说
☆、90
伊威拌好面, 跐溜吃了好几口, 发现袁曦笉还在慢腾腾搅拌。
他说:“你和我妹一样,拌面手都笨。——我来。”
他手对着袁曦笉挥了挥, 示意她闪开。
袁曦笉坐远, 看伊威端过碗, 挑着面拌。天热,伊威穿着T恤, 手臂上肌肉硬实,上臂的袖子不羁地抹在肩膀上。
转眼碗放回她面前。
她开始吃,又忍不住想看伊威, 却看伊威伸手去拿桌上的生蒜。
“你干什么?”她惊悚地伸手去拦。
伊威说:“怎么, 不能吃。”他犹豫了下, 把蒜扔回去:“不过这事情我尊重你,不习惯闻蒜味,咱们等会就没办法说话。”
随即他转头对服务员喊:“开瓶啤酒。”
袁曦笉在心里把自己手下的专家,鉴定师, 拍卖师, 部门经理,副经理全都想了一遍,有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服务生送过来冰啤酒。伊威拿杯子看了看,拎起T恤下摆擦了擦杯子口,瓶口半斜开始倒酒,他说:“你看着……”
袁曦笉茫然地不知道要看什么。
伊威酒瓶口挂在杯子口,啤酒缓缓顺着杯子壁流下, 他说:“你看……这就叫卑鄙下流。”
袁曦笉:“……”
她看着那“杯壁下流”又看看伊威:“我忍不住说几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那个,反正我说不出,是不是和你的工作有关。”
“你想说粗俗?”伊威看着她笑:“咱俩来交换个信息,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我粗不粗俗,您也是文化人,知道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
他低头吃面,猛然又问:“对了,你要不要来点啤酒?”
袁曦笉说:“我下午还有会呢。”
“那有什么。”伊威把杯子推过来:“你先喝。不想喝了再给我。”
袁曦笉纠结,那杯子他刚刚用衣摆擦过,她想到衣服撩起来,他露出来的腹肌,端过杯子喝了一口,冰啤酒又冰又凉。
她手挡住嘴,打了个嗝。
伊威笑起来:“挡什么,又没人笑你。”
袁曦笉不敢继续喝,把杯子推给伊威。伊威端起来一口干完又拎起瓶子续,问道:“你说查到了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袁曦笉周围看了一圈,没人也要确认一番。
而后说:“你先答应我,听完什么都不许干。对方我惹不起,你别给我找麻烦。我爸说岑遇安做生意的手段不行。”
“行,你说。我不会害你。”
伊威答应的很痛快。
袁曦笉抿嘴笑了下,靠近他低声道:“上次你们丢花口盘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对,也一直在让人查。一个是撞你们车的人,一个是送花口盘去我们拍卖行的人,这招栽赃嫁祸太缺德了。可那天来的人根本是个普通人。”
“那开车的也一样呀,程皓当时就查过。”伊威吃着面,看着她:“你还有什么门路。”
“你嚼着东西别说话。”袁曦笉说:“听着我说就行。——后来我还是让人跟着那个送盘子来的人,毕竟我这边人多。这不都过了快一年,我的人和那人混成了熟人,终于套出来话,那盘子是刘绍辉让他送到我们拍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