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她不通音律,云笙眉间一蹙,望了眼黄雀的骨琴。
云笙深呼吸了一口,将心底的那副躁动和暴力缓缓地压了下去。
她闭上了眼,回忆着方才黄雀的弹奏。
她不知道这名银衣男子到底是帝鸿城的什么人,可从他能控制云沧浪的神识,又能仅仅只凭一段笛音就让黄雀重伤的情况看,对方的身手绝对不低。
可看他的年龄,又绝不是轩无忌。
离开,那二叔就会落入他的手中。
若是不离开,她又要怎样才能击溃这一道音波墙。
这道墙壁,分明是魔法和斗气都无法击碎,想来也只能用帝鸿歌来一决胜负了。
对方到底是修炼到了帝鸿歌第几章?
不管了,自己手上不过三章帝鸿歌,就用第三章帝鸿城歌。
云笙的脑海中,先是回忆起了云沧浪传授给她的帝鸿三章,再是慢慢回忆着方才黄雀的弹琴。
云笙的记忆力本就了的,不过是看了一遍,她就将黄雀的手势记了七七八八。
辕不破本以为,一人被笛音震伤,一人必定会知难而退,哪知云笙非但没有败退,反倒是突然闭上了眼。
过了片刻,那名少年又陡然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让辕不破不禁多看了几眼。
对方再次坐在了那一架古琴前,先是端详了古琴一遍,随即就开始弹奏了起来。
“丝--拉--”一阵难听的钝音,在空旷的平原上异常刺耳的响起来。
骨琴原本就已经断了一根,又不是什么名贵的琴,音色原本就很一般。
可是黄雀的琴艺不错,所以勉强能避免因音色不足而带来的琴的缺陷。
可云笙一接手,就把唯一的那么点音色之美都破坏殆尽了。
对于精通音律的辕不破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听一个音痴子在那里弹奏。
辕不破好看的眉头不可避免地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
辕不破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他才发现,那名看着颇为养眼的少年,居然音痴到了这个地步。
他恐怕连琴艺中最基本的宫商角羽都分不清吧。
他根本就不会弹琴。
不会弹琴,你弹什么琴!
听着断断续续的琴音,可以勉强分辨出他在弹奏的竟然是帝鸿第三章。
简直就是糟蹋,要是帝鸿歌的主人听到了,只怕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可就在对方结结巴巴地弹奏完一遍后,他居然还不死心地又弹了一遍。
第二遍……不过是第二遍,辕不破原本皱着的眉就皱的更紧了。
因为他发现,这第二遍,对方的流畅度,显然比第一遍要连贯许多。
第三遍,琴音已经初具规模。
“难道……他方才是在练习帝鸿歌,还是说,这是他第一次弹奏帝鸿歌?”辕不破从最初的恼火,转为了震惊。
只有演奏过帝鸿歌的人才知道,帝鸿歌是多么的难演奏。
即便是被称为帝鸿城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辕不破,也是在演练了的十遍之后,才能完整的弹奏帝鸿歌,可是眼前的那名少年,却是磕磕碰碰,不过三次就演奏出了帝鸿歌第三章。
“好!有胆色,既是如此,本少爷就陪你再玩上一场,”云笙蹩脚的琴音,却无意中,激起了辕不破的好胜之心。
不知不觉中,辕不破已经将今日的目标对准了云笙,云沧浪依旧一片浑噩,可是他已经停止了痛苦的呻吟。
第313章 仇人相见
天,已然暗了下来。
这一片树立着千余块墓碑的上空,漆黑一片,暗无星月。
只有一片蓝紫色的磷火,漂浮在墓碑的四周。
此时,无人留意这一切。
云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手下的骨琴上。
而辕不破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云笙身上。
他再次将唇贴在了紫笛上的,唇间微微一动,手指灵活的在笛孔上按压着,一阵美妙的笛音再度响起。
与黄雀那时一样,辕不破的笛音刚开始很缓慢,就像是一首哄着孩童入睡的摇篮曲。
可随着笛音渐入佳境,他的笛音越来越快。
云笙这时候,也感觉到了黄雀方才的困难境地,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失去了控制般,不停地弹奏着,一波波的琴音追随着笛音。
“果然有些门道,只是论起手速来,我可不会输给了你,”云笙抬起眼来,冲着一脸得色的辕不破眨了眨眼,嘴边漾起了一个笑容来,两个梨涡深深的。
辕不破见了云笙的笑容,只觉得心底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麻麻的。
可下一刻,他的眼就睁大了。
他留意到,那名少年的手,弹奏着琴的手诡异的快了起来。
他从没有看到有人的手能像那名少年的手那么快。
黑暗中,他仿佛看不到对方的手,帝鸿歌第三章,以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弹奏着。
快,好快。
这样的速度,无意中,竟然打乱了辕不破的笛音。
原本被辕不破的笛音牵着鼻子走的琴音,摇身一变,突然转成了牵引着辕不破的笛音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辕不破差点没郁闷死。
两人大眼瞪着大眼,谁也不肯认输。
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就在两人的琴笛合奏中迅速形成。
“轰,”那一道音波墙轰然破碎。
辕不破和云笙几乎是同时,身子都震了震。
辕不破离开调整气息,再看那名少年,只见他的嘴角多了一抹殷红。
他必定是被笛音震得内伤了。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映得他的肌肤更加透明晶莹,那一刻,辕不破竟有种异样之感,心底似有一阵莫名的痛楚。
云沧浪在那时,原本浑噩的意识,也被拉了回来。
他清醒之时,就发现云笙和昏迷的黄雀,以及那名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子。
当他看清了男子的模样时,云沧浪不禁失声叫道:“莎画。”
那一声莎画,倒是让云笙和辕不破都反映了过来。
辕不破瞟了云沧浪一眼,收起了紫笛,“云沧浪,你不配喊我姐姐的名字。”
“你是……莎画的弟弟,不破?”云沧浪记得,云莎画曾提起过,她家中还有一个弟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莎画她?”云沧浪心中急切想知道辕莎画的下落,可是在他看到了四周的墓碑后,又不愿再追问下去了。
“她很好,不需要你牵挂。云沧浪,我今日找你之事,我姐姐并不知情。你运气不错,我原本打算让你疯狂崩溃,想不到却让这小子误打误撞坏了我的计划,”辕不破不满地扫了云笙一眼。
他居然被一个音痴给破了音波墙,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辕不破还能在帝鸿城立足嘛?
“你叫什么名字?今日你受了伤,用的琴又太差了,改日,等你伤好之后,我与你再战一场!”辕不破年轻气盛,方才云笙虽是破了他的音波墙,可他也看出了,云笙并不是他的对手。
他也不趁人之危,打算改日约了云笙再战一场。
不待云笙搭话,只听得一个娇蛮的声音从了耳后传来。
“不破哥,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听到了那个声音时,辕不破一阵头皮发麻,心底暗叫不好,糟糕,他方才一不留神,和人较劲,却忘记了,帝鸿城那难缠的女人也外出游历来了。
这不是,又被她逮住了。
云笙眼前一亮,一道火红的身影从天而降,那是一名模样秀美无双的女子。
肤白如凝脂,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眉如远山,朱唇似火,少女的头上,佩戴着华美的头饰。
再看她的身下,居然是一头八阶重明鸟。
“是你!”
少女并非一人独自前来,在她身后,还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消瘦,长得虽是不错,但却有几分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