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惊华点了点头，走到了船头，暗中召唤出了十几头巨翅蚊王，分别飞行在了船只的前后两侧。
安顿好了后，清妍夫人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众人吃了些干粮后，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雾气散去后，古道旁的古时风景逐渐显露了出来。
云河古道，在战时，曾作为军事要地。河沙堆积的老高的河泥造就了两岸数千亩河田，如今这些河田大多数已经荒废，只有小部分被邻近郡县的农夫们租赁了下来，种上了花生、玉米等河田作物。
河田里，不时能看见一些色彩鲜艳的低阶玄鸟，扑腾而出，掠过了河面，扑食起了河虾河鱼。
把了一夜的风后，月惊华先回了船舱，稍作休息，外面则暂时交由唯唯和赤兮来看守。
回船舱前，月惊华叮嘱了唯唯一句，叫她务必看守住清妍夫人，上船后，和陆路上相比，清妍夫人安静的近乎不可思议。
一直到了午后时分，秋日骄阳，化成了一个白点，照得人直睁不开眼来。
一艘看似简陋的小船，在流水中前进，很开就到了一处地势崎岖的河谷口，前方就已经是云河主干支流的分岔道了，云河河谷。
自此处开始，云河一分为二，一为西河古道，一为东河海道。
光是听其名，就能知道这两处的区别，西河古道又称为西河战道，是早年龙战水军修建的战略要道，虽说荒废多年，但经过了休整的西河古道，河道平整，两旁栖息的水系玄兽也因早年的清剿几近灭绝。
这些年就算旧地繁衍，也大多没有形成什么大气候。
而东河海道却恰恰相反，云河东支流水势激荡，直通玄兽山脊外的未知外海。
河势复杂破碎，百米一漩涡，千米一暗礁，就算是包裹了铁甲的军舰行到了这里，也要磕磕碰碰，跌了个粉身碎骨，更不用月惊华等人的寒颤小船了。
数十年前，就连当年佣兵数十万的龙战水军到了那里，也是无能为力。
据说数十年前，曾有一名帝国水军将领，就是铩羽在了东河海道。
所以月惊华早前用鹦鹉螺探明的较安全的道路就是西河战道，照着路线安排，到了河谷时，赤兮和唯唯需叫醒月惊华，随后将船驶入西河谷。
眼看月惊华还在船舱内休整，赤兮和唯唯心知这两日，他暗中费了不少心力，是要好好休整一番。
“到了河谷处，水流很急，必须要人工掌舵，你再到船头船尾各丢下一个重锚，稳住船身。我再将船往西河谷方向调整，”赤兮两人虽说修为一般，可好歹也是玄者，比起一般人，体能要强很多，心想也就不叫醒月惊华了。
两人一人掌舵，另一人取出了玄铁打制的重锚，分头行事。
唯唯前往船尾时还留意了下清妍夫人，只见她站在了船头，看着赤兮掌舵，心里也就没有什么疑惑，径直往了船尾行去。
船身入了河谷后，因东西两侧的水位对冲，船身失去了控制，先是在原地打转，好在赤兮掌舵的能力委实不俗，加之唯唯的配合，眼看船身开始缓缓行入了西河谷，赤兮和唯唯不禁面露喜色，相视一笑。
两人都没留意到，早前停留在了船头的清妍夫人已然没了踪影。
船尾位置，一身黑裙，神情淡漠的清妍夫人迎着河风，盯着不停往后褪去的古道景色。
悄然滑下了手中的那枚古朴戒指，她口中轻声呢喃着，只见原本只有黯哑光泽的古戒，陡然闪耀起了一片刺眼的黑光。
那黑光将清妍夫人包裹住，清妍夫人的身子漂浮了起来，迅速移向了川流不息的河水。
船尾，几只上下飞动着的巨翅蚊王发现了这一幕，立时就扑翅飞了过来，想要制止清妍夫人的举动。
清妍夫人干瘦的手轻轻一划，那黑光立刻分射出了几缕，被黑光包住的巨翅蚊只觉得浑身的玄气像是被冻结住了般，身子一沉，翅膀再也无法飞行，就如石头一般跌入了水中。
紧接着，清妍夫人也跳入了水中。
“咚---”一阵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落水声，水花溅起。
就在这时，休息在了船舱内正凝神打坐的月惊华，睁开了眼。
她察觉到了，原本在船尾旁巡逻的几只巨翅蚊突然没有了联系，其中还有一只成年的巨翅蚊王。
难道有敌袭？
感觉到船身下的水流移动有些不寻常，月惊华立时走出了船舱。
她眼神犀利看向了船头，唯唯和赤兮一脸欢喜地迎了上来，“队长，船已经顺利进入西河谷了。”
“清妍夫人呢？”月惊华灵识一扫，心中咯噔一声，清妍夫人不见了。
唯唯和赤兮这才发现人不见了，急忙在船头船尾寻找，果然没了清妍夫人的踪影。
在船尾搜寻一番后，在左侧船舷位置，留下了几根清妍夫人的头发。
再看看船尾后渐趋汹涌的河水，赤兮倒吸了一口气：“队长，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清妍夫人了。”
在遇到清妍夫人时，赤兮就觉得她眼熟，如今面对着滚滚河水，再联系她忽然失踪的古怪行径，赤兮的记忆里，那段缺失的记忆重新回来了。
“清妍夫人，她是墨林将军的妻子。墨林将军就是早年带着龙战水军，前往东河海道开辟新航路的人。他和他的队伍，早年在河道开辟中，遇到了海道水怪，全军覆没在东河海道。清妍夫人，她，她这一次来，并不是来寻找什么入山的秘径，而是来殉葬的，”赤兮脱口而出，话才出口，船上的两人立时怔住了。
☆、339.第339章 放弃或坚持
殉葬！
想起了清妍夫人一路的尖酸刻薄，想起了她如同丧服般的黑裙，月惊华登时懵了，这是啥情况。
“墨林将军是清妍夫人的夫君，两人成婚十八年，尽管清妍夫人一直未有子嗣，但夫妻俩一直伉俪情深。清妍夫人祖籍五圣小镇，墨林将军又喜探险，夫妻俩就一起回到了小镇。可墨林将军毕竟是军务在身，当年帝国受了外海海盗侵扰，军部就派遣熟悉云河一带地势的墨林将军开辟东河海道。尽管清妍夫人百般不情愿，她还是辞别了夫君。哪知道墨林将军那一去，就成了死别。帝国水军数十艘船只，因未知的原因，全都搁浅在了东河海道，待到帝国方面接到了讯息，赶往支援时，连船只的残骸都没有找到，”赤兮早年在五圣小镇里见过墨林将军夫妇俩。
赤兮之所以不认得清妍夫人，是因为自从墨林将军死后，清妍夫人性情大变，连面貌也发生了剧变。
当年的清妍夫人，虽是人届中年，却是体态婀娜，举止大方，待人接物更是客气的很，没有半分帝国官眷的跋扈样，而她和墨林将军每天都会到五圣小镇的英雄雕像旁散步，给沿街生活拮据的佣兵纷发些金币。
“那次海难后，清妍夫人曾上书职责帝国军部，要求将墨林将军的骸骨收回来。可是帝国军部却以海道危险不明，军舰难行，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未由，拒绝了清妍夫人的要求。自那以后，清妍夫人就深居简出，几乎没有再在小镇上露面，就算是偶尔的几次露面，也都如上次在白月亭那样，跋扈嚣张。日子久了，镇上的人都怕了她，每每见了都避得远远的，”赤兮说着，不由想起了同身为女人，清妍夫人的苦处，想到了她竟然要以身殉夫，又是一阵心酸。
唯唯看着滚滚河水，心里也是一阵发毛。
护送任务，到了最后，非但没有保护委托人的安全，更是连人都死了，这要是传了回去，七月佣兵小分队也不用等到年底，回去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怎么办？这里的水流又急，人要是下去了，别说是普通人，就是有修为的玄者，也不一定能生还，”唯唯手足无措着，目视着船舷下不时形成一个个漩涡的激流。